第八章(第3/9页)



叶知秋恨恨地一跺脚,“都是饭桶!”眼下这局面,追也来不及了,更何况紫荆关的防守事关重大,他半步也不能离开。

“叶将军,这陆姑娘是去了哪里啊?”彭德清试探地问:“要不然,再派几个弟兄去追她回来……”

“她不会回来的。”叶知秋长叹一声,“她是去找杨督军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这一次,风烟绝不是冲动,她临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就是证明。叶知秋心里一酸,她根本是抱定了跟杨昭同生死,共进退的决心!

叶知秋猜得没有错,风烟的确是去了麓川。

猎猎西风吹散了马蹄下扬起的滚滚黄尘,苍茫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一骑风驰电掣的身影。

杨昭,杨昭,你要等我。

风烟的眼泪,终于失去了控制,在睑上肆意奔流。是急,是痛,是酸楚,也是悲哀。

他答应过她,会好好地回来,一起喝完那坛金不换。他可知道,这半坛酒被她仔仔细细地包了无数层,像件无价之宝—般藏在柜子里,惟恐封得不够严,保存得不够好。她傻傻地期待打完仗回来,一起坐在炭火边对饮这杯酒,却听到了他再也回不来的消息!

疾驰里,路边的荆棘枯枝钩住了她扬起的披风,“哧”的一声,顿时撕裂。风烟来不及反应,身子被扯得向后一仰,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马受了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风烟悄急之中一把抓住了马鬃,那匹马吃痛,又猛地往前蹿出!

风烟惊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马鬃都被她揪掉了好几根。伸手在马颈上揉了揉,这么急,没命地打马赶路,只怕这匹马也受不了啊。

她俯下身子,轻轻地抱住了马颈,一滴泪,跌落在柔软的马鬃里——马儿,你快些跑,迟了我就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

披风已经被荆棘撕裂,风烟伸手解开,让它飘落在身后的风沙里。

里面是一件红衣,红得那么娇艳而灿烂,是她昨夜鼓不起勇气穿上的那一件。又一滴泪跌落在红衣上,杨昭,你可知道,这是—件只能穿给你看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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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川战场上,战况比叶知秋想象的还要惨烈。

战马的铁蹄,仿佛要把这片积雪未曾融尽的大地踏破,震天的厮杀声、战鼓声充斥着每一寸究竟,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泥泞的雪地上,鲜红的溪流蜿蜒流淌,很快从温热变成了冰冷。

虎骑营的每一个战士,几乎都变成了血人,伤痕累累,血汗交流。坚不可摧的瓦刺防线,那是刀锋箭簇的丛林,都已经被他们冲溃,可是激战了大半天,人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手上的刀,也崩开了无数的缺口。

他们为后面的中军主力劈开了一条血路,却想不到中军被阻截在半路,四面瓦刺的敌兵潮水般层层涌来,杀完一批,后面又冲上一批,黑压压的人头仿佛望不到边。

纵然是铁人,也禁不起这样的打法。

倒下的越来越多,剩下的也是咬牙苦撑,极度的疲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汗水流进了眼睛,都顾不得擦一把,四周只有刀和枪,从四面八方袭了过来。

佟大川也受了伤,血流披面,看上去十分狰狞。他一边挥刀杀敌,一边向不远处的杨昭靠拢。杨昭身上的战袍已经被鲜血浸透,变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深紫色——他的惊夜斩下,已经倒下了多少人,早就数不清了;每一次挥刀,哪怕只溅上一滴血,也足以把他这身战袍染红!

“指挥使……”佟大川终于靠近了杨昭,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你怎么样,伤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