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的体内有两个灵魂的时候,我做不到(第3/5页)

法泽尔哭的时候,卡很犹豫,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法泽尔,让他不要公开对卡迪菲的爱,他应当提防着点“神蓝”。卡心想,既然他知道自己和伊珂之间的关系,也就应该知道“神蓝”和卡迪菲之间的关系,可他要是知道的话,因为政治等级的缘故,他就绝对不应该去爱卡迪菲的。

“我们贫穷而又卑微,所有的问题就在这里,”法泽尔生气地说,“我们这些可怜人在人类历史上一点地位都没有。终会有一天,生活在这个可怜的卡尔斯的我们都会死去。谁也不会记得我们,谁也不会在乎我们。我们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就是为了女人头上戴什么东西而自相残杀、整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不休的无足轻重的人。大家都会忘了我们。我们活的如此愚蠢,这一生什么也留不下来,这让我更加坚信生活中除了爱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样一来,我对卡迪菲的爱以及这样一个事实(只有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才能得到安慰)就会让我更为痛苦,而卡迪菲的影子也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不错,这些确实是只有无神论者才会有的想法。”卡无情地说道。

法泽尔又开始哭了起来。至于他们后来谈了些什么,卡已经记不得了,他也没有记到本子上。这时,电视里正在放着一些搞笑的镜头:美国小孩从椅子上翻倒、把鱼缸给打烂、掉进水里、踩到衣服下摆摔倒在地。看到这些镜头,人们不时地发出做作的笑声。和茶馆里的众人一起,法泽尔和卡此时也忘掉了一切,面带微笑欣赏着这些美国小孩的表演。

扎黑黛走进茶馆的时候,卡和法泽尔正在看电视,电视屏幕里一辆卡车正神秘地行驶在森林里。扎黑黛拿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递给卡。卡打开信封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是伊珂写给他的。卡迪菲和伊珂想在二十分钟后,也就是七点钟的时候,在新人生糕饼店里和卡见上一面。扎黑黛是从萨菲特那儿得知他们在这儿的。

法泽尔望着扎黑黛的背影说道:“她的侄子在我们班里,是一个赌鬼。斗鸡、斗狗什么的从来不拉。”

卡把刚刚从萨菲特手里接过去的学生证递给了法泽尔,站起身来说道:“他们在旅馆里等我吃饭。”“那你会见到卡迪菲吗?”法泽尔有点绝望地问道。卡脸上厌烦和怜悯的表情让他有点难为情。卡出茶馆的时候,他在后面喊道:“我想自杀。你要是见到她的话就告诉她,她要是解开头巾的话我就自杀。不过,我想自杀不是因为她解开了头巾,而是由于为她自杀的乐趣。”

离糕饼店的约会还有一些时间,于是卡拐进了街巷。当他走到卡纳尔街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家茶馆,早上他就是在这家茶馆里写下了《梦中的街道》一诗。一见到这家茶馆,他便走了进去。不过,他这会儿想到的不是他所要的新诗,而是要从这家烟雾缭绕、空了一半座位的茶馆的后门出去。他穿过白雪皑皑的后院,在黑暗中翻过矮墙,上了三个台阶,在狗吠声中下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点着一盏昏暗的灯。里面除了煤气味和有人睡过觉的气味,卡还闻到了一股酒味。呜呜作响的暖气锅炉旁边,有几个人影。长着鹰钩鼻子的情报局官员和得了结核病的格鲁吉亚女人与她的丈夫正坐在纸盒子中间喝酒。看到他们在这儿,卡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们对卡的到来也并不是特别的意外。患病女人的头上戴着一顶很时髦的红帽子,她请卡吃煮鸡蛋和面包,她的丈夫也准备要给卡倒上一杯酒。卡剥蛋壳的时候,长着鹰钩鼻子的情报局官员告诉他,这个锅炉房是卡尔斯最暖和的地方,简直就像是天堂。

之后的寂静中,卡毫不卡壳、流畅地写下了一首诗——《天堂》。这首诗被他放在了雪花图中离中心很远的地方,放在了“幻想”这根轴的顶头。之所以要把这首诗放在这儿,并不意味着天堂是想像中的未来,而是意味着对卡来说,只有通过想像,天堂般的回忆才能具有活力。在随后的那些年里,每当卡想起这首诗的时候,他就会一一回忆起某些过去:童年的暑假、逃学的日子、和妹妹一起躺在父母的床上、小时候画的一些画,还有就是后来他与那个在学校舞会上认识的女孩约会并且还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