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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只见走出浴室的白羽先生无所适从地傻站着。

“啊,没有换洗的衣服是吧?这是店铺刚开业时的制服,换成现在这样式的时候带回来的。男女通用,我觉得你应该穿得上。”

白羽先生稍稍犹豫了一下,接过绿色的制服,贴身穿上。他手脚瘦长,显得有些局促,但总算能拉上拉链。看他下半身只卷了一条浴巾,就把居家用的大裤衩给他穿了。

白羽先生不知几天没洗过澡了,脱下来的内裤和西服散发出异臭。我把它们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又说了句“随便坐吧”,他这才畏畏缩缩地在屋里坐下。

这是一个很小的日式房间。因为年代很早,浴室跟厕所是分开的。房间换气不太好,白羽先生洗完澡后,从浴室门中飘出的湿气与雾水已经充斥室内。

“房间有点热啊。要开个窗吗?”

“啊,不用了……”白羽先生心神不宁地站起到一半,又重新坐了下去。

“厕所在那边。房间不太通风,大便请把扳手拉到底。”

“那个……暂时不上厕所。”

“你反正也没处去了,对吧?毕竟合租的屋子也差点要把你赶出来了。”

“是……”

“我是这么想的,白羽先生你住在我家也许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我刚才试着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她已经擅自联想出情况来了,还特别高兴。只要男女共处一个房间,不论事实如何,其他人都会展开想象,进而认同我们。”

“妹妹……”白羽先生一头雾水的样子。

“啊,要喝罐装咖啡吗?还有果醋汁呢。不过我只是买了些凹罐存着,还没冰过。”

“凹罐?”

“啊……这个还没跟你提过吧。那些易拉罐瘪了卖不出去的商品,我们都这么叫。剩下就只有牛奶和水壶里的白开水了。”

“是吗,那给我来罐咖啡吧。”

家里只有一张折叠式的小桌子。房间很狭小,我把铺开的被褥卷起来,塞在冰箱前面。妹妹和母亲偶尔也会来住一夜,所以壁橱里还有一套被褥。

“被褥还有一套,你要是没处可去,姑且还能住下来。就是地方有点小。”

“住下来……”坐立不安的白羽先生小声说,“可是我……还挺有洁癖的……要是不收拾干净,实在有点……”

“有洁癖的话,打地铺可能有点难受吧。有一阵子没用过了,也没晒过。这个屋子很旧了,也经常能见到蟑螂的。”

“不,其实吧,我合租的房间也没有多干净,这些都无所谓。可是,怎么说呢……你把情况弄得好像是既成事实一样,我作为一个男的,当然必须戒备一点……怎么就突然给妹妹打电话了呢?古仓小姐,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有什么不行的吗?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打了个电话而已。”

“不,这么做确实很可怕的。在网上倒是经常能看到这种故事,没想到还真有你这种人。你这么主动,反而让人觉得退缩……”

“唉……我还以为你无家可归很烦恼呢,要是觉得给你添麻烦了——反正洗衣机还没开始转,衣服你拿走,直接回去也行啊。”

白羽先生嘴里含混地嘀咕着“哎呀,其实……”“你这么说我反倒……”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语,正题丝毫没有进展。

“那个,抱歉,已经很晚了,我能睡觉吗?想回去就请便,想睡觉就自己铺被子随便睡吧。明天我也要一早去便利店。确保以健康状态去店里出勤的自我管理也包含在时薪里面。这是十六年前,第二任店长告诉我的。睡眠不足就不能去上班了。”

“啊,便利店……哈啊……”白羽先生嘴里冒出愚钝的怪声。可他大概也明白,再胡搅蛮缠下去就要天亮了,于是自己取出被褥铺上。

“我很累了,明天早晨要洗澡,所以一大早可能会比较吵。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