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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用做兼职的周五,我去了妹妹在横滨一带的住处。

妹妹所住的是新式住宅区,一批建在车站前的新公寓。妹夫在电力公司上班,听说基本上都会坐末班车回家。

公寓不怎么宽敞,但崭新又漂亮,打理得很是温馨。

“姐姐,快进来吧。悠太郎刚睡着呢。”

听到妹妹的招呼声,我说了句“打扰了”,悄声进了公寓。外甥出生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妹妹家。

“带孩子怎么样,辛苦吗?”

“确实辛苦呀,还好已经习惯一点了。最近晚上总算能睡个好觉了,比原来舒服多了。”

我在医院隔着玻璃窗看到外甥的时候,觉得他就像另一种生物,只是貌似人类的形状,还长着头发而已。

我喝红茶,妹妹喝无咖啡因的路易波士茶,两人一起吃我带来的蛋糕。

“真好吃。因为悠太郎在家,我难得有机会出门,这种好东西根本吃不着。”

“喜欢就好。”

“姐姐带东西给我吃,总让人想起小时候呢。”妹妹略带羞涩地笑了。

外甥睡着了,伸出食指摸摸他的脸颊,有一种像是在抚摩水泡似的奇妙柔软触感。

“看久了悠太郎,就觉得好像在养只小动物。”妹妹欢喜地说。

外甥的身子有点弱,一不注意就发烧,妹妹一刻都不能走远。虽然知道婴儿发烧是常有的事,没有大碍,每当发起高烧来,妹妹还是急得团团转。

“姐姐你怎么样?兼职做得还顺利吗?”

“嗯,工作起来劲头还不错。啊,对了,前几天,我去老家见了美穗她们。”

“哇,又去啦?真好啊。那你也多来瞧瞧小外甥嘛。”妹妹笑着说。

可在我看来,不论是由香里的孩子还是小外甥,都是一样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偏要专程来看这孩子。不过,恐怕这个外甥才是必须更重视一些的孩子吧。他们对我来说都跟野猫没什么两样,就算少许有些差异,也不过是名叫“婴儿”的同一种动物而已。

“啊,对了,麻美,有没有更好用一点的借口?最近我说自己身子骨弱的时候,大家也开始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了。”

“……嗯,我来想想吧。不过姐姐你本来就在康复治疗中嘛,说身子骨弱也不完全是借口或者说谎呀。堂堂正正说出来就行了。”

“可是,一旦被认作是怪人,那些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奇怪’的人,就会来刨根问底纠缠不清。为了避开这些麻烦事,有个好用的借口就方便多了。”

众人面对奇怪的事物,都会无所顾忌地一脚踏入,都觉得自己有查清其中缘由的权利。而我只觉得困扰至极,既傲慢又惹人生厌。有几次,我觉得实在太烦人,甚至想过像小学时那样,用铲子把对方打到停下来为止。

我曾经口无遮拦地把这些话说给妹妹听,害得她差点哭了起来。想起这回事,我就沉默了一会儿。

让从小就待我亲切的妹妹伤心并非我的本意,我赶忙换了个欢快些的话题:“啊,话说回来,我还遇到了好久不见的由香里,她说我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呢。”

“嗯,姐姐你跟以前相比,可能确实有点变了。”

“是吗?啊,麻美你也变了。感觉比之前更像个大人了。”

“什么意思嘛,我早就是大人了呀。”

眼角多了几条皱纹的妹妹,说起话来比以前更沉稳了,穿着更偏黑白色系。或许是因为妹妹的身边有许多这类人吧,我心想。

婴儿开始哭了。妹妹慌忙地哄着孩子,想让他安静下来。

我看着桌上那把刚才用来切开蛋糕的小刀,不禁想:光是要让孩子静下来的话,明明很简单啊,她还真是费劲。妹妹拼命地抱紧婴儿,而我一边注视着他们,一边擦了擦沾着蛋糕奶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