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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生”成为便利店店员之前的记忆,不知为何,朦朦胧胧的,无法鲜明地回想起来。

在郊外住宅区长大的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沐浴着普通的爱成长。然而,我却是个公认有点怪异的孩子。

比如在幼儿园时,曾经有只小鸟死在了公园里。那是只漂亮的蓝色小鸟,恐怕是哪户人家养的吧。小鸟的脖子软绵绵地歪着,双眼紧闭,围在它身边的其他孩子都哭了。“该怎么办呀?”一个女孩开口的同时,我已经迅速用手掌托起小鸟,拿给坐在长椅上闲聊的母亲看。

“怎么了,惠子?啊啊,小鸟!究竟是哪儿飞来的呀……真可怜呢。给它造个墓吧。”母亲抚摩着我的头,温柔地说道。

而我却说:“把它吃了吧。”

“啊?”

“爸爸不是喜欢吃烤鸡肉嘛,今天就把它烤着吃了吧。”

我心想,妈妈是不是没听清我的话?我用清楚无比的声音又说了一遍,母亲当即脸色一变。身旁另一个孩子的母亲也大惊失色,眼睛、鼻孔跟嘴巴几乎一齐张开了。这表情真奇怪,我差点笑了出来。看她正凝视着我的掌心,我这才恍然大悟,对啊,一只鸟根本不够啊。

“要不要多抓几只回来?”我朝身旁那两三只并排行走的雀儿看了一眼。

“惠子!”终于回过神来的母亲用近乎训斥的嗓音,拼命喊叫。

“我们就给小鸟造个墓,好好埋了吧。你瞧,大家都在哭呢。好朋友去世了当然很难过啦。多可怜呀,不是吗?”“为什么?难得它死在这儿呢。”

我的疑问让母亲哑口无言。

我只能想象出父母和妹妹欢天喜地吃着小鸟的场面。父亲喜欢吃烤鸡,我和妹妹都爱吃炸鸡块。公园里有这么多小鸟,都抓回去多好啊,为什么不吃它,反而要埋了呢?我搞不懂。

母亲竭尽全力地说:“听着,小鸟那么小,很可爱吧?就去那边给它造个坟墓,大家一起给它献上鲜花好吗?”

最终我们确实照她说的做了,但我依旧无法理解。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着小鸟太可怜了,同时哭哭啼啼地拉扯着身旁鲜花的根茎,杀死花朵。“这花真漂亮。小鸟一定会高兴的。”他们口口声声的景象,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疯了。

大家在写着“禁止进入”的栅栏里边挖了个坑,把小鸟埋了。不知是谁从垃圾箱捡了一根冰棍的木棒插在泥土之上,又供奉了一大堆花朵的尸体。“你瞧,没错吧,惠子,大家都好伤心,真可怜呀。”母亲像开导我似的,对着我喃喃地说了许多遍。然而我根本不以为然。

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几次。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两个男生在体育课上扭打成一团,现场乱了套。

“谁去把老师叫过来!”

“谁来阻止他们呀!”

听到尖叫声,我心想原来只要阻止他们就行,便打开身旁的工具柜,从里边取出把铲子,跑到胡闹的男生那儿,朝他脑袋上砸去。

四周都充斥着尖叫声,男生按着脑袋,跌倒在地。看到他按着脑袋不动了,我心想还得让另一个男生停下来,就对着另一边也举起铲子。正当此时——

“惠子,住手!快住手!”女生们哭着喊道。

老师刚跑过来,见到这惨状,惊得瞠目结舌,让我给出解释。

“我听到说要阻止他们,就用最快的办法让他们停手了。”

老师露出费解的神色,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禁止暴力”之类的话。

“可是,是大家都说要阻止他们的。我只是觉得那么做可以让山崎同学和青木同学都停手而已。”

我不明白老师在生什么气,仔细地解释给他听,结果是母亲被叫去参加教职员会议了。

看到母亲表情严肃地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向老师低头赔礼,我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是不对的。但我还是无法理解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