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因为年少,才敢如此轻狂。(第2/2页)

彼时,路程已经是第三圈的开端,裴明珠正好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不想她跟着参合这些杂事分心复习,于是怎么也不松口,只道反正就是一个地方,具体地名我也不清楚的。语毕,明珠有好半晌没有说话,沉默得我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掉,拿下耳朵发现还在继续通话中,于是又试探着喂了一声,一阵河东狮吼便传进了我耳膜,震得头冒金星。

夏平安你个小贱人!你不一直说我的名字叫陪你死吗?!你到底知不知道陪你死是什么含义?!陪你死!就是当世界末日那一天,无论谁还剩下一个面包都会分对方一半!谁还有一口水也得吐半口在另一个人嘴里!哪怕我只要喝下了那一整口水就能避免枯竭!哪怕我只要吃下了一整个面包就能活下来!

我的理智被明珠这番话摧毁得溃不成军,我忽略了她竟然敢叫我小贱人,我忘记了要同她大战三百回,我甚至忘了要很文艺范儿的回答她。

明珠,其实我也很愿意,和你同生死,共进退。

可是,这句话我最终也没能说出来。因为,当许灼明显处于下风地尾随在那个人之后,当视线里那个红色身影越来越近,当他与那条白线的距离越加接近的时刻,我只对着电话里的人,用与她同样大的音量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话。

记得帮我带许灼去出家!

语毕,连电话都不要了,气势汹汹地冲到栏杆处,翻身便跨了出去,挡在了那人行车前方。

车子越来越近,车灯打在我眼脸上,晃得眼睛睁不开,我听见周围有人在呼救,有人在大骂叫我滚开,可是我的耳朵却选择性的聋了。我听不见任何,感受不到其他,哪怕是来自死亡的恐惧。

兴许是夜太黑,而许灼太想赢,以至于他根本未发觉,前方挡在那里的人,是我。

可那人的车速,也依然没有为我而停滞半分,只是越来越近,并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忽然就开始慌了,我以为他是会停的,毕竟人命关天,他输了,也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可我每每都高看自己,毕竟我的生命在对方眼里,不过如草芥般不起眼。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我妈,那张总是同我一样张牙舞爪又大惊小怪的脸,想起我爸带上眼镜周身斯文的看报纸,我甚至想起了裴明珠的那些精品杂志。我在想,如果我真的这样莫名死掉了的话,她的那些奢侈品礼物就送不出去了,没人让她伤财了,那她得有多伤心啊。

其实我更伤心,我也许来不及亲口对他们说一句,我爱你。

在意识到事情真正的严重性后,心底其实有后悔划过的,但我的大脑以及身体似乎被某股力量控制住,动弹不得。

少不更事时,我以为那是爱情的力量。

后来我想想,也许真的是,年少才如此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