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年10月15日(第3/7页)

“我们一会儿就能知道,”她说,“她们有没有贴身带什么东西。”她说,这些女人有时会企图藏些东西进来,“有的带烟,有的甚至会带刀。”检查完毕,她们得换上囚服,而后希利托先生和哈克斯比小姐会对她们训话,之后,监狱牧师会去这些女囚的囚室看她们,“接下来的一天一夜,没有人会再去看她们,以便她们反思犯下的罪行。”

她把毛巾挂回墙上的钩子,对我身后长凳上那几个可怜的女人说:“现在,把衣服脱了。快,别拖拖拉拉!”这些女人像是准备剃毛的绵羊般顺从而安静。她们立刻站起来,摸索衣裙的搭扣。曼宁小姐找来四个浅浅的木盘,放在她们脚边。我站着看了会儿这幅情景:小个子的纵火犯脱了束身上衣,露出底下肮脏的内衣;吉卜赛姑娘抬手时露出了浓密的腋窝,而后背过身去,无助而害羞地解开胸衣上的扣子。里德利小姐凑近我问:“您一会儿会和她们一起进去,看她们洗澡吗?”她的鼻息喷到我脸上,我吓了一跳,挪开目光。我说,不,我不会和她们一起进浴室,我准备去牢房区了。她直起腰,嘴巴扭曲,我觉得我在她那苍白、空洞的目光后抓住了一种一闪而过的东西——她感到了一种变质的心满意足,抑或觉得十分好笑。

不过她只说:“好的,小姐。”

我离开了这些女人,没有再看她们一眼。里德利小姐听到有看守经过,让她陪我去牢房区。路上经过一道半掩的门,应该就是医生的房间了。阴沉的房间里有一张高高的木制长榻,旁边桌子上摆着各种器械。里面坐着个男士,应该就是医生了,我们经过时他没有抬头。他正靠近灯光剪着指甲。

带路的是布鲁尔小姐,年纪很小——就看守而言实在太年轻了,一问,原来她并不是看守,而是辅助牧师的职员。她斗篷的颜色与其他看守的不一样,举止也比其他人柔和得多,说话也更温柔。她的一项职责是递送囚犯的信件。她告诉我,米尔班克的女囚每两个月可以收寄一封信。这儿的囚室那么多,她几乎每天都有信要送。她说她的工作让人愉快,是整个监狱最令人愉悦的工作了。她从来不会厌倦女囚看到她在自己的囚室前停下,给她们递信时露出的表情。

她正准备给女囚送信去,我便与她走了一程,也看到了一些她所说的表情。女囚见有信来,无不发出喜悦的尖叫,紧紧抓住来信,有的会把信按在胸口,有的会紧紧贴在唇上。只有一个在我们往她的方向走去时面露惶恐之色。布鲁尔小姐快速地跟她说:“没有你的信,班克斯,别害怕。”她告诉我,这个囚犯有个姐姐身体很不好,她每天都担心会收到坏消息。她说,这是她工作中唯一让人不悦的部分。要是真来了这封信,她也会非常难过的,“当然了,我会在班克斯之前就知道信里讲了什么。”

所有寄进来与寄出去的信都会经过牧师办公室,经过达布尼先生或她的检查。我说:“这么说来,您对这儿所有女囚的生活了如指掌!她们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计划……”

她一听,脸红了,好像从没想到过这点。她说:“所有信件我们都要读一遍,这是规定。您知道,里面的内容其实都很普通……”

我们沿着塔楼的楼梯往上走,经过重刑犯的囚室,到了最高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一沓信越来越薄了。一封是给年长的囚犯埃伦·鲍尔的,她看到信,冲我眨眨眼,“我外孙女寄来的,她可不会把我忘了。”我们往前走,离转角越来越近。最后,我靠近布鲁尔小姐问,有没有给塞利娜·道斯的信?她看看我,眨了眨眼。道斯?没有!我怎么会特地想到她呢?整个监狱只有她从没收到过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