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4页)

严谨无奈地摊开手掌:“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人明明从我门里走出去,我看着他进了电梯,但小区大门处就是没有他出去的监控影像,难道他插翅飞出去了?”

“应该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被害人没有离开那个小区,甚至根本没有走出同一个单元。我相信,这些可能性警方一定也会考虑,一定做过相应的排查,可是没有发现与本案相关的线索。”

正说到这里,守在门外的警察推门进来:“结束了,0382,回监室。”

周仲文抗议:“时间还没到。”

警察一点儿不肯通融:“不行,时间到了!你们马上离开!”

周仲文只好站起身,严慎也慢慢站起来,神色黯然。隔着不锈钢的栅栏,严谨很想摸摸她的头发,但碍于警察站在旁边,他伸出去的两只手又慢慢落下去。笑了笑,他说:“回去跟他们说,我在这儿过得很好,至少长了十斤肉。”

严慎没说话。严谨的样子的确在她意料之外。除了头发多日未剃,衣服穿得乱七八糟,以前神气活现的劲头倒是一点儿未改。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一串泪珠子又挂了下来,她索性伸手捂着脸。

严谨说:“你瞧,你打小就这样,经不起一点儿事。我还有事托你呢,你这样我怎么跟你说呀?”

严慎从手指缝里发出声音:“你说。”

“上回钉子移位那次,送我去医院那姑娘,你还记得吧?”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现在还能干什么?麻烦你替我跟她传两句话,第一句,人不是我杀的;第二句,我知道我这人特别招人惦记,可让她甭再惦记我了,好好认识个好人,该结婚就结婚,该生孩子就生孩子。”

严慎登时破涕为笑:“我才不去,我怕人啐我一脸唾沫星子。”

严慎是一个很容易令人记住的人,源自她五官和身体投射出的优越感。同样的成长环境,这种优越感体现在严谨身上,是完全不在乎他人看法的随意和不驯,在她身上,流露出的就是一种实实在在俾睨众生的倨傲。这种不自觉的倨傲太富有侵略性,曾让季晓鸥如坐针毡,甚至让她在想起严谨的甜蜜瞬间,都会大煞风景地跳出来阻断她的愉悦:假如和严谨真有未来,这样一位小姑子,肯定是人生路上一片绕不过去的荆棘。所以当她接到严慎的电话,约她去“有间咖啡厅”谈点儿事的时候,她本能的反应是拒绝。

“您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严慎的语气更是不耐烦:“我和你之间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我在替严谨办事,他在里面有话带给你。我在这儿等你到中午十一点,你看着办吧。”

季晓鸥被噎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放下电话好半天都没有顺过那口气来。她裹着一条羊毛披肩坐在“似水流年”临街的窗前,目光呆滞地盯着路上过往的行人和车辆。早春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落在葱茏碧绿的室内盆栽上,也落在她的头发和身体上。在室外气温依旧零下的二月里,这种奢侈的温暖总会给人幸福的错觉,她却觉得到处寒气逼人。自打从医院出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店里,她总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半天不见挪动一下,惹得赵亚敏私下和季兆林嘀咕好几次自己闺女是否得了忧郁症。

从知道严谨被捕至今,这段日子季晓鸥把和严谨相识以来的所有交往细节,都在回忆里掰开了揉碎了一一盘点,她想用最理智的态度,来为两人的关系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再以一种正确的方式做个了断。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发现如此梳理这段感情几乎是一个妄想。她既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严谨杀人,又觉得公安局不会无缘无故拘捕一个人。千种烦恼,万般矛盾。与林海鹏分手时的果断和坚决,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让她自己痛恨不已的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