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春分(03)(第2/3页)

外卖送到,温岭远拿进来。宁樨去厨房拿来干净的盘子、碗和筷子。她揭开外卖盒,把一大碗的鱼头面倒进盘子里,跟略显疑惑的温岭远解释:“我在学校吃外卖,都会用自己的碗筷,会比较有食欲一些。”

温岭远笑说:“外卖的便利,不就是不用洗碗?”

“为了更好吃,我可以牺牲一些便利。”

温岭远发现,她有一套奇奇怪怪的生活哲学,而更奇怪的是,它们矛盾,却又在她身上统一自洽。

宁樨看温岭远迟迟没有动筷子,看他一眼,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可能这只是我自负的想法。”

“那你确实可以谦虚一点,因为我自己都不太了解我自己。”

温岭远笑了。

不管多好吃的面条,被外卖盒里的热气闷太久,都不免会失去筋道。于是,这道鱼头面,他们都没有吃太多。

当然,宁樨是强迫自己多吃了一些,不然很容易显得这就是为了多留他一会儿的借口。

但是,这个斗智斗勇的独处之夜,还是走到尾声。宁樨没有使自己表现出留恋,将他送到门口,大大方方地说:“我明天去拜访过温爷爷,就直接去高铁站,不经过青杏堂了。”

温岭远站在廊下,因为背着灯,遮住了光,使他显得更高,他笑说:“意思是,不需要我送?”

“你要送我吗?”

温岭远笑了笑,扶着门把手,替她关上门,也关上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早些休息,明天见。”

带着春日潮润的气息,门将扫进的夜风拂在脸上,宁樨站在门口,久久怔忡,心跳亦不能平静。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他好像,只是无意,就能精准地使她应接不暇。

哪有这样的?仗着大她十三岁,能把一切话都锤炼得举重若轻就了不起吗?

第二天清晨,温岭远是带着早餐来接她的。

一碗鸡汤馄饨,包装得滴水不漏,就放在他车上的副驾驶座上。宁樨在这样的豪车里吃早餐,有些负罪感,好怕一不小心就把汤弄洒,弄脏内饰。

好在温岭远并不着急开车,等她吃完再出发。

“小园不去吗?”

“爷爷给她布置了作业,在没背明白之前,她不敢去,怕被抽查。”

宁樨吹凉馄饨,整颗送进嘴里,“小园好可怜。”

温岭远笑说:“别让她听见你这么不走心的语气。”

温鹤庭对宁樨的到访很是惊喜,不管她要拍什么,都会积极配合。他料理的那方药圃生长得郁郁葱葱,主要种植的是当归和三七。

温鹤庭的院子是一处桃源,符合宁樨对归园田居的所有想象。

过于悠闲,人也跟着失去斗志。和温鹤庭就着果脯和坚果喝茶,没有边际地闲聊,人很快就犯困,尤其她还坐在树下的摇椅上。

温岭远按时过来,是为了及时了解温鹤庭的情况,方便补足衣食住行的缺漏。

在屋子里逛一圈,回到院子里。

温鹤庭戴上了老花镜,拿着放大镜,逐字逐句翻看一本医书,在他的对面,宁樨已经睡着。

温岭远提来一把椅子,在温鹤庭身旁坐下。

紫砂茶壶里茶水尚温,备了多余茶杯,他给自己斟一盏。

温鹤庭说:“你晓不晓得,昨天晚上有人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告状。”

“告什么状?”温岭远的语气,既不觉得惊讶,也不觉得意外。

“请你做昨天讲座的主讲人,你却冷不丁放他们鸽子,也不解释原因。”

“我找好了大学的师兄临时救场。”

“平白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

温岭远不疾不徐地说:“有空去崇城,我请师兄吃饭。”

温鹤庭的老花镜快要滑到鼻尖,也不推,转头睨他一眼,“那是为了什么事,突然变卦?”

温岭远笑说:“不就是为了带宁樨过来拜访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