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寒(01)(第3/7页)

唯独有一点,让池小园很不自在。

每当她和温岭远说话的时候,她都能觉察到钟映注视的目光——那目光没有敌意,只是审视,弄得池小园很困惑。

直到后来,她看一部英剧,那里面女主人举办沙龙,端着描金边的骨瓷玫瑰茶杯抿着红茶,看着前来做客的花枝招展的贵妇们,露出了和钟映一模一样的目光和笑容。

池小园才懂。

所以钟映在的时候,她就很不自在,好像自己寄人篱下这件事,被无限放大。

到中午,宁樨过来了。

她穿一件白色羽绒服,围着米色的羊绒围巾,头发披散,遮住耳朵,白皙皮肤让寒风吹得泛红,眼睛反而更明亮。

宁樨过来送一盆水仙花,已经开好了,白花黄蕊,装在盛满清水的青花瓷花盆里。

“昨天阿婆和汤阿姨去逛花市买回来的,其实刚买回来还没有开。”宁樨把花盆小心翼翼放在茶室的书架上。

温岭远笑说“谢谢”。

学校已经放假,宁樨每天还是往青杏堂来,看书做题。

快要过年,医馆比平日清净。池小园没事做,就经常性地上楼和宁樨一起玩。两个人窝在茶几下的地毯上,支着iPad追剧。有时分食一袋奶油瓜子,瓜子壳散在地毯上,半天才能摘净。温岭远有轻微洁癖,这样做仿佛是在故意气他一样。

不过温岭远一回也没有生过气,每回宁樨回家了,他就拿戴森的手持吸尘器,将地毯仔仔细细地吸过一遍。

池小园发现,宁樨完全不怕温岭远,非但不怕,反而有些肆无忌惮。

这让她很羡慕,她自己顶多只敢在宁樨做坏事的时候当个放风小弟,虽然她要比宁樨大上两岁。

年货已经备好,池小园和宁樨翻出零食提前尝鲜。她们吃到一种很辣的小鱼干,欲罢不能,开完一袋又一袋。

宁樨问:“你们在哪里过年?温爷爷那儿?”

“去大温叔叔家,他家比较宽敞。”

“我好像一次也没有见过大温叔叔。”

“他和温叔叔不太像,已经中年发福了,”池小园笑说,“可能是幸福胖。”

“那不是可以根据大温叔叔,推想未来温叔叔发福了是什么样子?”

坐在另外一张桌子旁的温岭远翻过一页书,很平静地说:“我能听到。”

池小园和宁樨相视一眼,噗嗤噗嗤笑。

“对了,”池小园说,“明天钟映……钟阿姨要回来,你去不去接机?”

宁樨目光落在装小鱼干的袋子上,找到锯齿状开口,手指各捏着一边轻松撕开,“去呀,我还没见过呢。”

宁樨早上穿衣服,看见窗外在飘雨,等出门的时候,已经停了。

她穿一件长款白色羽绒服,底下是丝绒半身裙和高跟靴,临到要出门,又觉自己这样怪做作,折返换回牛仔裤。

少女的字典里没有“秋裤”这个词,在门口等车,被寒风冻到发抖。

温岭远车一到,宁樨赶紧拉开门。池小园往里让,把自己抱着的暖手宝递给她。

宁樨抱在怀里,说话牙齿打颤,“谢谢小园姐姐,你是我的再世恩人。”

一小时的车程,堵到一小时半,到机场时,钟映已经落地。

宁樨和池小园落在温岭远后面,悄声说话,宁樨问:“钟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园有一点纠结,“……很漂亮,很有气质,人也挺好的。”

宁樨笑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夸奖的语气很不走心。”

“没有没有,是真的。只是……很好的人,不一定会是喜欢的人,能理解吗?”

宁樨点头。

“……反正你见到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会喜欢她。”

宁樨想,怎么可能。

在国际到达出口,等了二十多分钟,宁樨看到前方走过来一个人。

穿一件版型挺括的的驼色大衣,白色毛衣,阔腿裤,浅口单鞋,单肩挎一只托特包,另外一只手推一个尺寸很大的银色拉杆箱。容色清丽的美人,只化淡妆,也足以使她在一众风尘仆仆的旅客之间,亮眼得不容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