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冬(06)(第2/3页)

宁樨把快要掉下来的两只袖子又往上挽了几圈,接过烫伤膏,挤出来一点,在手背上敷衍地抹了几下。是真的没事,手背上好淡几点红痕,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递回烫伤膏,温岭远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宁樨抬头看一眼,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的手臂上。

她皮肤白,留下疤痕就很醒目。考虑过要不要文一个文身遮挡,怕疼,去了几次文身店,都临阵脱逃。

宁樨没什么所谓地将袖子拉下来。她知道小臂上这样明显刀具切割出来的伤口,很难说得清楚来历,但是如果温岭远问的话,她会很愿意解释。

温岭远接过烫伤膏就转身走了。

他没有问。

宁樨坐回到桌边,筷子拿起又放下,不再有胃口。只听说过回锅肉,没有听说过回锅海底捞。

温岭远很快回来,要再开火,被宁樨一拦,“我好像已经吃饱了。”

温岭远往还剩下的那堆蔬菜扫一眼。

“我可以带回去,让汤阿姨炒菜吃。”宁樨也知道浪费不好,其实正常情况她能吃得下的。

再次上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宁樨头靠在车窗上,对温岭远说感觉很困,想睡一下。她没有睡,睁眼看着车窗。路上有个人穿得少,很薄的夹克不够御寒,裹紧了迎着风走。明明车厢里暖气足够,在风大起来,卷起地上枯叶的那一瞬间,宁樨也跟着那个路人一起缩了一下脖子。

车到小区门口,宁樨背着背包,提上袋子,袋子里除了衣服,还有打包好的一包蔬菜。

温岭远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她,“提得动吗?不行我送你到门口。”

“可以,没有太重。”

宁樨关上后门,冲他摆一下手,很快就走了。走进大门的时候,她特意回头看一眼,车已经开走。

掏钥匙打开门,家里的情景让宁樨惊讶。

宁治东竟然在,坐在客厅沙发上喝一碗汤,好像是红糖醪糟汤圆,她闻到香味。电视开着,在放午夜新闻。

“都几点了,这时候才回来?”

宁樨没有吵架的精力,但有吵架的欲望,只要宁治东继续拱火并且应战。

她把袋子放在玄关落尘区,换脱鞋,冷冷淡淡地说:“今天学校办歌手大赛,我没跟你说过?”

“哦,”宁治东想起似乎是在某一天的早餐桌上听宁樨提过这么一回事,“那你得了第几名?”

看来,不是宁治东替她买的奖了。

宁樨把袋子里的那包蔬菜拿出来,搁在餐桌上,往二楼走,顺便说了句:“冠军。”

宁治东放了碗,惊讶道:“冠军?”冲她招手,“有奖状吧?给爸爸看一看。”

宁樨已经上了台阶,有点儿不耐烦地走下来。把书包搁在沙发上,从里面掏那座冠军奖杯。

组委会可能经费紧张,克扣了奖杯的预算。宁樨捞出来的奖杯,是底座和作为主体的镀金音符,“尸.首分离”的两部分。

她愣了一下,宁治东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今天公司有事,不然我该去看看。”他把那两部分拼了拼,拿在手里看,“要什么奖励?”

宁樨有些惊讶,因为此刻宁治东显然真的很高兴。

她在沙发上坐下,并着腿和脚,姿态足够端正,像个听话的小学生。她判断,这时候是谈判的好时机,不管温岭远说的那套理论有没有用,总归值得一试。

“我不要奖励,我想跟您做一个交易。”

洗过澡,宁樨趴在床上,累得头痛,但郁结的心情没有纾解,一点也睡不着。

这个时候,苏雨浓应该已经睡了。即便她还没有睡,宁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倾诉。

可能只是心思敏感捕风捉影,她感觉,以外卖送达为一个节点,那之后,她与温岭远之前的那种轻松且随意的氛围,突然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