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分(07)(第2/3页)

宁樨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起身去大堂接。

大堂里光线不算明亮,人站在空荡荡的正中央,说话都仿佛会有回声,于是她走去右边,掀开布帘,在通往二楼的木楼梯上坐下。

宁治东解释说,这两天有事出了一趟海,把私人用的那支手机落在酒店了,所以没接到电话。

宁樨是不信的,电话接不到,微信也不能回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治东呵呵笑说:“怎么?过生日想爸爸回来了?不是爸爸不想马上回来,主要这边有点儿事绊住了。阿婆好一些了吗?”

宁樨不接他的茬,“我准备开除掉张阿姨了。”

“一个保姆,开除就开除了,爸爸再给你安排一个?”

“你确定不回来吗?”

“这个,樨樨,你理解爸爸……爸爸给你打点钱,你过生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吧?”

“确定不回来?”宁樨追问。

宁治东好像给她问得面上有点挂不住,“我尽快,尽快,好吧?”

“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准备把阿婆送回老家了。”

前几年阿公去世,宁治东回去治丧,被人指指点点,说他赚了那么多钱,却一点不顾父母死活,自己住大别墅,还让老人住老屋,修修补补的,连间新房也舍不得盖。

这当然是误会,是阿公阿婆坚持觉得住老屋更自在。宁治东劝不过,给老屋做了现代化电气改造,尽量让他们住得方便舒服。

宁治东最大的毛病就是好面子,忍不得这样的议论,阿公一下葬,他就把阿婆接到城里来。

宁樨说要送阿婆回老家,简直在戳他的逆鳞。

“阿婆住得好好的,你送回去干什么?”

“你可以试试,三天内你不回来,我就把阿婆送回去。”

“宁樨,你少给我自作主张!”

宁樨挂断电话,把宁治东的号码暂时拖进拒接名单里。抱着膝盖,坐一会儿,看着对面一整堵墙的抽屉。

最顶上的那几排,确实看起来费力,所以那天温岭远才戴眼镜吗?

手机振动打断思绪,一个视频电话,不是宁治东打来的,是宁樨的妈妈,奚纹玉。

视频里,奚纹玉戴一副黑超,躺在椅子上,背后是湛蓝的游泳池。那边是白天,宁樨算不过来时差,无法判定大概在哪个国家。

奚纹玉笑说:“樨樨在哪儿呢?过生日吃过蛋糕了吗?”

宁樨闷声说:“吃过,跟阿婆吃的。”

“妈妈没法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妈妈让人买了给你送去好不好?”

宁樨摇头,“……不用,我爸给我打钱了。”

“宁治东的钱,和我的钱又不一样。”

宁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您过年回来吗?”

“这才十月份,说不好。要是没什么安排,我一定回来。要不你来我这儿过年?”

宁樨摇头。她知道奚纹玉多半只是说说而已,奚纹玉大堆的约会、聚餐、派对,她要是去了,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拖油瓶。

视频里有个男声在唤奚纹玉的英文名,奚纹玉凑近镜头,送给她一个飞吻,“想要什么发微信跟说我,我还有事,先挂了,生日快乐啊。”

宁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起码,他们还记得自己生日呢?

她揉一下眼睛,低头的时候,却瞧见半长的布帘外,有人站在那里。

“温叔叔?”

温岭远掀开了帘子,笑说:“无意偷听,我只是想上楼拿一下外套。”

宁樨“嗯”一声,却并不打算让路,仍旧坐在台阶上,只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他上楼梯的空间。

温岭远在原地站了片刻,走到她身旁,没有走上去,挨着她坐下。

宁樨嗅到很清淡的香味,仿佛被雨洗过的青空,药房浓重的药材气味裹挟着,似有若无,是温岭远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