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4页)

“丁香!”他哑着喉咙喊,“丁香!”

丁香像从沉睡中醒来,她抬起头,脸色白得像月光,眼睛黑幽幽的如两泓不见底的深潭。她居然没有哭,她脸上一点儿泪痕都没有,一丝丝都没有。

“他说他前辈子是一条鱼,”丁香细声细气地说,“结果,他去了。海,把他收回去了。”

“丁香!”他沉痛地握着那小小的肩,用力地唤着,“哭吧!丁香,哭吧!”

“不不!”丁香轻轻地摇摇头,还像在做梦一样,“他从来不喜欢看到我哭,他会骂我!我不哭,我不哭,他总是要我笑嘻嘻的,他说,他喜欢我,就是因为我爱笑!”她居然卷起嘴角,微微笑起来。

“丁香!”他摇她,用力摇她,“你哭,你必须哭!你放声哭吧,丁香!”他试图从她怀中取去那手鼓。

丁香立刻用全身力量压在那鼓上。

“不行!他交给我保管的!”她说,“如果我弄丢了,他会生很大很大的气!”

哦!丁香!小小的丁香!韩青茫然地站起身子,发现自己绝对不能帮她承受任何属于她的悲痛,他只能无助地望着她。鸵鸵走来,用双臂紧紧挽住韩青。

“怎么会呢?”鸵鸵小声地啜泣着,“怎么会有这些事呢?我不懂。我以后,什么都不敢说我懂得了。”

他紧紧地挽住鸵鸵,从没有一个时刻,他觉得“存在”的价值是如此重要。再也不要去谈“禅”了,“存在”绝对不等于“不存在”!嘭嘭嘭!海浪仍然一个劲儿地击着鼓,嘭嘭嘭!

“听!”丁香忽然说。

他和鸵鸵低头去看丁香。

丁香满脸绽放着光彩。

“他在唱歌呢!”她微笑着说,“他在唱:匆匆,太匆匆!听见吗?匆匆,太匆匆!” 鸵鸵把面颊埋进了韩青的怀里。

三天后,他们葬了徐业伟。丁香进了精神疗养院。从此,韩青没有再见过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