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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又是彻夜无眠。

他想着紫薇,依稀仿佛,就看到紫薇在对他唱着歌: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盼过昨宵,又盼今朝,盼来盼去魂也消!梦也渺渺,人也渺渺,天若有情天也老!歌不成歌,调不成调,风雨潇潇愁多少?”

乾隆抬眼看着虚空。现在,他明白了,这是雨荷的歌,雨荷的心声,雨荷的等待,雨荷的哀怨,雨荷的相思……他闭上眼睛,心中凄恻。

然后,小燕子和紫薇的影像,就交叠着在他眼前出现。她们的声音,也交错着在他耳边响起:

“皇阿玛!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根本不是‘格格’,你就放了我吧!”小燕子说。

“我爹,在很久很久以前,为了前程,就离开了我娘,一去没消息了!”紫薇说。

“皇阿玛!你也收她当个‘义女’吧!”小燕子说。

“我娘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紫薇说。

“我的阿玛不是皇上,我的阿玛根本不知道是谁!”小燕子说。

“皇上……请答应我,将来,无论小燕子做错什么,您饶她不死!”紫薇说。

“我从来不知道,有爹的感觉这么好!皇阿玛,我好害怕,你这样待我,我真的会舍不得离开你呀!”小燕子说。

“皇上,你不用困惑,那不是‘勇气’,只是一种‘本能’!”紫薇说。

“把你当成‘爹’啊!”小燕子说。

“我知道没有资格,但是,我好想跟小燕子说同样一句话!”紫薇说。

乾隆眼前,各种各样的小燕子,各种各样的紫薇,声音交叠,影像交叠,越来越乱,越来越响,在他眼前,如闪电,如奔雷,纷至沓来。可爱的小燕子,可爱的紫薇;率真的小燕子,高雅的紫薇;热情的小燕子,体贴的紫薇;让他不能不宠爱的小燕子,让他不能不心痛的紫薇……

乾隆终于明白了,不知为什么,心中痛楚,眼中模糊。用手抵着额头,他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令妃走了过来,轻轻地喊:

“皇上!”

乾隆抬头,茫然地看着令妃。

“皇上不要自苦了!当初错认格格,确实是臣妾的错误,您罚我吧!”

乾隆茫然地说:

“怎么罚?罚你,还是罚朕?尔康有句话说对了,这都是朕的错!当时对雨荷的‘情不自禁’,造成今天所有的故事,如果有人要为这个故事承担什么,是朕,不是那两个丫头!”

令妃紧紧地、热烈地看着乾隆,知道乾隆想通了。她如释重负,含泪说:

“皇上,如果您真的想透了,说不定柳暗花明,海阔天空!臣妾一直以为,亲情之爱,是人间最深刻、最长久的爱!皇上身边,虽然儿女成群,都没有一个像小燕子和紫薇那样,千方百计地让您高兴。爱护她们,享受她们,也是一种幸福吧!”

乾隆震动极了,感动地看着令妃,所谓红粉知己,唯有令妃了。

乾隆真的不知道,紫薇、小燕子、金琐已经陷进惨不忍睹的状况里去了。

这天,三个人又被推进刑房,狱卒用三根铁链,将紫薇、小燕子、金琐吊在房内。狱卒们手里握着鞭子,杀气腾腾。地上,烧着一盆炭火,烙铁烧得红红的。金琐一看,魂飞魄散:

“小姐,看样子,他们预备弄死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呀?”

紫薇四面看看,吸了口气,说:

“小燕子,金琐,我们大家勇敢一点。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我们的福气!不要哭,不要怕,让我们死得有骨气一点!”

小燕子的豪气被紫薇燃起了。

“是!金琐,我们争气一点!别因为我们是女人,就让人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