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4节(第2/3页)

我嘴上这么说,脚上却没有马上响应,我久久地看着刘小颖,看着她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黑眼睛。这一段时间她明显瘦了。一股怜悯之情突然涌上心头,我猛然伸出手,有些冲动地握住她的手,说:“小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喜欢你,其实……”她抽出手,打断我的话:“别说这个,你走吧。”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喜欢我吗?”她反问:“喜欢有什么用?”我再一次拉住她的手,说:“喜欢,我们就一起生活,我需要你……”她又抽出手,说:“你需要的是正视现实,不要胡思乱想。快,你走吧。”她毅然起身,去打开门,低声说,“不早了,快走吧,别人看见不好的。”

夜深人静,街上静谧诡异。

我埋着头,一语不发地走了,像一个偷欢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刚走进办公室,便接到卢胖子的电话,他叫我上去一趟,然后砰一声扣了话机,显然是带着火气的。他在跟谁生气呢?我使劲儿甩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昨天夜里我没睡好,我的心被几个女人纠结成一团乱麻,天微亮时才打了个盹儿。想到这里,我走到窗前,朝窗外瞥了一眼。院子里,有几棵叫不上名字的树,叶子已在一夜间掉光。南京在南方,气候却像北方,天说冷就冷。

“昨晚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知道吗?”我刚进外面林婴婴的办公室,胖子就从里面冲出来对我吼。我急忙说:“知道,阿姨跟我说了,可当时太迟了,我想你一定睡了,所以没敢给你回电话。”他不客气地问,一边往里走:“深更半夜还在外面,在干什么!”我跟他去了里屋,一边说:“山山病了。”他掉头瞪我一眼,问:“山山是什么人?”我说:“就是陈耀的儿子,昨晚病得很厉害,发高烧,我先去找郎中拿药,后来又一直守着他,直到烧退了才敢走,确实很迟了。”他一听陈耀更火,对我吼道:“陈耀!又是陈耀!我看你跟他是完不了了。”我说:“那怎么办嘛,人家孤儿寡母的,我不管谁管。说实话,我现在也是孤儿寡男,怎么说呢,我都想……”他听明白了,嘲弄地问我:“你还想娶那个泼妇是不是?”我说:“人家不泼,就是生活太困难,你又老是不管人家,逼得她跟你急。”他说:“哼,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她什么都好,我看你是疯了!”

林婴婴给我端茶进来,朝我使眼色,我假装没看见,没理会。她没变,我变了。心变了,冷了。我觉得她身上好似有股无形的毒气,让我不敢挨近她。我对胖子说:“好了,这事先不说吧,说你的事,这么急找我什么事?”他是气极无语的样子,就地转了一圈,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才说:“什么事,妈的,我又被你那条四眼狗害了,老子真的要把他做了。”我说:“他又怎么了?别生气,跟他生什么气,我说了,他害你是正常的,不害你才不正常,你生什么气嘛。”他朝我喊:“说得好听,他朝你头上拉屎你能不气嘛!”对林婴婴手一挥,“把东西拿来,给他看。”

林婴婴拿来的是一份材料,我当场看了,是秦时光以个人名义写给野夫的,说的是“保安局内鬼”的事。材料上说,自“凶犯神枪手”事发后,他一直遵照野夫机关长的批示在暗中调查“谁是内鬼”,李士武被射杀后,大家认为他就是内鬼。但他通过调查,收集各路信息,发现:李士武绝不可能是内鬼。他在材料中这样写道:

如果李是内鬼,白(大怡)专家不可能逃过“那一劫”。据我了解,那天夜里,重庆方面派出四员干将潜伏至熹园白专家之下榻处,企图暗杀白。最后正是凭靠李及时发现敌情,及时调兵遣将,一举粉碎敌人行动,四名匪贼当场被击毙,无一幸免。试想,假如李是内鬼,他完全可以知情不报,放任不管,或者明管暗放,任匪作歹,放虎还山。那么,那天丧命的人绝不会是四名匪徒,而是白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