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车上(第2/9页)

布阿里 九月二十九日

第一宿在行军床上睡,睡得比在任何其他床上都香。太阳升起时,阳光斜照,镀上金色的瀑布格外美丽。一大片青枝绿叶将水流分开,形成两道瀑布,使人无法同时观看它们。当弄明白我们欣赏的这道瀑布的壮丽和气势才仅仅源自一半的河水,真是不胜惊奇。走到岩石边,我们发现的那道瀑布一直被岩石的褶皱遮挡,藏在暗处,一半埋在茂盛的植物中。灌木和花草,说实话,看着毫无异国情调,若没有位于瀑布上游不远处一堆长着气生根的奇特的露兜树,这里没有什么能提醒你几乎身在非洲的心脏。

当天晚上 班吉

返程无事,除了遇上一场龙卷风。但幸好,当时我们刚在昨天同一个宿营站同样愉快地吃完午饭。狂风刮倒了我们身旁的一棵小树。滂沱大雨下了近一小时,我们就趁这段时间组织围着我们的一帮孩子做游戏。做操,唱歌,跳舞。最后排成长长的一列纵队。刚才忘了说,开始时从房顶上流下的雨把孩子们都淋了个透,所以最初的活动目的是让洗了雨水浴后有些冻僵的孩子们热热身。

班吉 九月三十日

德·特雷维斯夫人和博塞尔医生走了。他们要在格里马里地区进行预防昏睡病的“309炉”实验行动。朗布兰总督提议我们驱车在当地转两周47。那个农耕区,我们打算之后步行再去,他希望我们收获前看到那个地区,这样可以更好地感受其繁荣兴旺。他不能亲自陪我们,但他的办公室主任布维先生将为我们一路介绍当地情况。

十月一日

我们要坐的那辆车从锡布堡回来时状况很差,需要修理,我们因此在班吉一直待到六点。跟随我们的小卡车行李装得太满了,两个男仆只好像兔子一样蜷缩在我们的车里。夜幕很快降临,我们又没有车灯;但不久,一轮满月升上纯净的夜空,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真佩服我们的司机的耐力,这个忠厚的莫巴伊是朗布兰一手培养出来的当地人。他刚刚从非常疲劳的旅行中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又出发了。好几回,我们问他是否愿意到下一个宿营站停下来,在路上过夜。他摇头表示不用,他能“挺住”。我们直到将近午夜才停下来,在月光下,公路中央,迅速支起桌子,匆匆吞下点鸡肉,佐以葡萄酒,但并没吃饱。凌晨三点到锡布堡,筋疲力尽,累得睡不着觉。

十月二日

十分凑巧,我们到锡布堡正赶上每月的集日。当地人纷至沓来,他们用大篮子带来收获的橡胶(是从叫“塞阿拉”的橡胶树上提取的,在朗布兰总督倡导下,公路沿线地区新近种满了这种植物)。这些橡胶呈暗黄色长条状,和燕窝或干藻类相仿。五个商人乘车赶来,等着开市。该地区尚未被承包,还是自由贸易48,拍卖开始了。但非常奇怪,拍卖刚开始便停止了。我们很快明白这些先生是“一伙的”。其中一人以每公斤七法郎五十生丁的价格收购了全部橡胶。这价格在当地人看来已经够合理了,就在最近,还只卖三法郎;然而在金沙萨,商人们一段时间以来转手出售橡胶的价格保持在三十到四十法郎,差价非常可观。这些先生将去干什么呢?跟当地人一成交,他们便聚集到一间密室,开始新的拍卖,他们之间分摊利润,当地人就没份了。行政长官面对这种地下拍卖始终无能为力,地下拍卖尽管看上去违法,但听说却不受法律制约。

这些小贩大都很年轻,没有自己的货栈,因此没有总务费,常常只是过着充满风险的生活,很不稳定。他们来到这里,抱着一个念头,就是要发财,迅速发财。在损害当地人和这个地区利益的基础上,他们达到了这个目的。

从锡布堡到格里马里风景有些单调,路旁几乎都是塞阿拉种植园;四年以上的橡胶树已经浓荫蔽日;只有达到这个树龄才能定期割取胶液。这种做法会很快耗尽树的汁液,沿着树干留下长长的斜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