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迪奇跳舞(第3/12页)

“我有孩子,”他说,“一堆没用的废物。我拼命工作给他们的一切都是白瞎。我在汽车保险和他们那个狼心狗肺的母亲身上花的赡养费比他们的学费还多。成年的孩子总是抓住第一个机会把你逼到亚利桑那的退休社区去。还有,相信我,他们都在祈祷你赶紧死,这样他们就能拿走你辛苦工作赚来但不会给他们的钱。”

我思考了理查德刚说的话。

“真让我沮丧。”

“不是我说的话让你沮丧,是红酒里的单宁酸,”他不屑一顾地挥挥手说,“它们会压抑你的本体感受器。你感到沮丧,尽管你本身并不沮丧。”

“我相当肯定我就是沮丧。”

“龙舌兰是不错的解药。或许你喝龙舌兰还太小。再多喝点红酒也有帮助,能减弱绝望。”

他又给我倒了一点红酒。我喜欢这个家伙,他把我当成另一个人来对待,而没把我当成乳臭未干的小子。

“我们去散个步吧。”他说。

我们把红酒杯拿到外面,漫步走过草场,那里很美,有高高的枯草、或紫或白的野花和咯吱作响的长腿蚱蜢。我小的时候喜欢抓它们,跟它们玩。十四岁的我甚至不愿意去碰蚱蜢,那样在指间握住一条生命让我惊慌。或许我认为,那也是原罪的一部分。我们被逐出伊甸园,不再感觉与昆虫有连接。

我们踱过草场的同时,我注意到,我能刚好看到深藏在树林远处的一棵树的树顶,那棵树仍然比其他树都显著得多。我记得在密室的天窗前见过它。我回眸大宅,看向谷仓。我在做三角测量。我想找到那棵树。

“里德尔大宅占地两百零四英亩,”理查德说,大手扫过地平线,“对独户住宅来说,它的面积相当可观。伊莱哲建造这处地方时,方圆几英里都没有别的房屋。地全都被清空了,没有人想要它。伊莱哲有自己的市区住宅和他称作‘北邸’的宅邸——就是这里——他在这里款待西雅图的上流社会。后来才有其他有钱人开始围着里德尔大宅建房屋,希望能被伊莱哲的境界所影响。他们用‘北邸’的绰号给整个封闭社区命名。都是营销。”

“所以其他房屋都是后来出现的喽?”

“是的。里德尔大宅是19世纪90年代建成的,北邸的大部分是在20世纪10和20年代开发的。开发商付钱给伊莱哲,被获准可以暗示这些房产是有关联的,但里德尔大宅不是北邸契约的一部分,因此这块地产也不受北邸分区限制和地块划分条例等的管制。我敢肯定你会外推。”

“外推?”

“连点成线,即使没有点可供你连线。”

“噢,是啊。”我说。

“这片土地上没有契约,也没有分区限制,”理查德说,“这里就好像是一块印第安保留地。我们在这里有点凌驾法律的意思。作为先来先到的补偿——原住民——我们拿到了别人承受不起的好处。”

“但我们不是第一批人,”我指出来,“印第安人才是第一批,伊莱哲从印第安人的手上夺来了这片土地。”

“那是一种比喻,”理查德说,“整件事情开始明朗之前,你就知道挑毛病。”

我们来到断崖。我扫了一眼边缘就退开了。我当时不喜欢高处,现在也不喜欢。我远离峭壁边缘,直到感觉安全为止。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问理查德,不让自己去想象坠落崖底就必死无疑这件事。他把我带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吗?他准备杀了我吗?把我推下去?“所有这些关于北邸的历史。”

“研究,聪明鬼。研究。”

“你是个史学家?”

“好问题。对,我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史学家。我贩卖历史,贩卖房屋。”

他不再说话,虽然我对他的概念稍有把握,但还是想让他来解释,于是我说:“我被那种理念迷住了,理查德。我想知道你介不介意为我抖开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