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地下室(第4/6页)
“爷爷?”我问,因为男人身后有高亮的白光,我还是看不清。
“崔佛。”男人小声说。
这个声音我认得。以前听过。我拼命集中精力,想看清他,几乎都看成斗鸡眼了。是几口吹气。我没法辨出男人的脸,都是阴影。我很泄气,因为我想看到。
“你来拯救我们了。”男人低语。
然后我无法再忍。我知道那个声音。我以前听到过,但视线太模糊,看不到,我咬紧牙关,竭力与吞没我的酒醉感对抗。男人站起来很高,然后我明白了。尽管努力要看到他,我永远也不可能把他看清。他一直都会是一个影子,一团模糊。
“本。”我说。
我说出这个名字时,他似乎放松了,我也是。他仰望天空,深呼吸一次。
“多美啊。”他的低语太过微弱,我几乎听不到。
“是你。”我说。
本笑了,然后,他就好像化作了轻烟,消失在微风中。
我振作起来,有点踉跄地走进厨房。父亲正和他的新好友——蓝色的活页夹——坐在桌边,或许是吹气对头脑的作用,我突然有个想法:瑟瑞娜和蓝色的活页夹到底有几分关系?她说过她为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工作。我父亲也对公证员说过,是迪奇招他过来的。迪奇是瑟瑞娜的男朋友,却从没在大宅露过面。我觉得有些事情正在上演,而我没看清楚。但用力思考,头就很疼,我放弃了。
同时,瑟瑞娜正在厨房里飘来飘去,戴着手套从烤箱里取出一盘盘曲奇。电视上在播棒球比赛。西雅图水手队。今天星期几?星期六吗?
“哎,”瑟瑞娜快活地宣告,“看看猫把什么拖进来了!”
她挂着柴郡猫的坏笑转向我,但当她看到我额头上正在鼓起来的大包时,笑容马上泄了。
“怎么了?”她一边很关心地问,一边朝我飞来。
“我撞到头了。”
她摸摸我的额头,烧得厉害。
“怎么撞的?”
“在地下室里。”
“你在地下室里搞什么?”
“在探索啊。”
她不赞成地摇摇头。
“坐下。”
我坐下来,她给我拿来一条用冷水浸过的抹布,里面裹了几块冰块。
“怎么了?”父亲问。
“我在地下室里随便看看,然后撞到了一根管道。”
“他有没有脑震荡?”父亲问瑟瑞娜。
她翻翻白眼,叹了口气,走向我,坐在我身旁,把我的手握在她的手里。
“看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她这样那样地详细检查了我,研究我的瞳孔。然后她竖起一根手指比画,左右上下,我的眼睛追着看。
“不是脑震荡,”她说,“就算是,也是轻微的,医生只会告诉他,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所以你不要到处乱跑了。”
“你以前是个护士还是什么?”我问。
“我已经当了二十三年的护士,崔佛,”她尖厉地说,“你可以说,我生下来就是护士的命。不过,我希望可以早日退休。请赶快痊愈吧,这样我就能做我自己的事了。你饿吗?想吃晚饭吗?”
我饿,都饿死了。她给我做了一个火鸡三明治,那或许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鸡三明治,或许吹向我脑袋的那口气加强了我的味觉。吃的时候,父亲拿着活页夹溜出了房间,而瑟瑞娜坐在我对面的厨房餐桌旁,用拳头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在看什么?”我感到不好意思,问她。
“你在地下室里找什么,我想知道。”
“就……随便看看。”
“不对,”她说,“我了解你。你做什么事情都有目标。你在查什么东西。是什么?”
我决定,是时候对瑟瑞娜摊牌了。我已经有足够的信息立案,或许能改变里德尔大宅的命运。我把手摸进口袋,取出我父亲的婚戒,把它放在我们之间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