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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险恶的目光从佐久间的眼睛里消失,面容开始放松,脸上渐渐变成笑的表情,眼睛向监室的内部微微移动着。

龟冈知道他眼睛里的神情意味着什么。大通分所是直接使用1876年建造的旧札幌监狱署的建筑,设备老化,也欠坚固。毫无疑问,在从秋田刑务所的禁闭室、接着从号称不可能越狱的网走刑务所逃跑的佐久间眼里,大通分所的监舍根本就算不上是监舍。佐久间的脸上浮现出的冷笑表情,显然是在嘲笑监舍的简陋。

龟冈离开监室门前,命令看守们每两人一组轮流进行面对面的监视。

他一回到刑务所便向所长进言,说把佐久间关押在分所里是很危险的。所长也持同样看法,做出必须转到本所来的结论。

龟冈立即赶到佐久间的主诉检事那里。虽然按规定本所只关押已决犯,未决犯要拘禁在分所里,但他向检事解释佐久间从网走刑务所越狱时的情况,极力劝说把他转到本所。

检事也知道佐久间以前有过三次越狱经历,立即采纳了龟冈的建议。特事特办,所以还帮着办理了获得本省许可的手续。

翌日,佐久间戴上手铐,在数名看守的簇拥下离开大通分所,被转到地处苗穗町的札幌刑务所。

龟冈给关押佐久间的监室挑选了第二监舍最顶端的特设牢房。第二监舍在通道两侧各排列着二十间单人牢房,全都用优质的材料建成。尤其是特设牢房,用于关押凶残暴虐的杀人犯,在单人牢房中也是结构最坚固的房间。地板、天花板、房门都是用厚厚的硬材料制成,小小的窗洞上嵌着粗粗的铁栅栏。佐久间从网走刑务所监室门上的牢窗逃走,是因为那窗洞的空间大得能钻出他的头部,但特设牢房无论是牢窗还是靠近天花板的采光窗,都比头部小得多,龟冈对那间牢房的结构很满意。

龟冈挑选了四名最优秀的看守,让他们两人一组每两小时轮流站在监室外,经常观察房内佐久间的动静。

他将这些看守召集起来。

“你们也知道,佐久间继青森、秋田之后,就连从无逃跑先例的网走刑务所,也都成功越狱了,这是个罕见的犯人。”龟冈说道,并对佐久间在网走刑务所的越狱方法做了讲解。

听着龟冈的讲解,看守们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检事的调查在刑务所里进行。佐久间戴着手铐、绑着法绳接受讯问,荷枪实弹的当班看守站在他的周围。

龟冈因为要了解佐久间从网走刑务所越狱后的情况以便向司法省汇报,所以检事讯问时在一边旁听。

面对检事的讯问,佐久间回答得很坦率。

他越狱后跑进山里,确认搜索停止后悄悄溜进村庄,潜入家人去田里而空无一人的农户。如果偷盗醒目的物品,自己所在的位置就会被人发现,所以在不同的人家分别偷取裤子、衬衫、上衣、鞋子等物,偷粮食也是采取同样的办法。进入积雪期以后,在常吕的废矿坑道里过冬,积雪融化以后也没有离开那里。

标有太阳旗标志的飞机不时地掠过上空,不知不觉地很少能看见了,取代的是涂着美国空军标志的飞机。越狱后过了两个冬天的1946年春季,他从国民学校无人值班的值宿室里偷出报纸来看。这时他才知道日本战败了。

他推测战败后社会秩序会产生混乱,警察的功能瘫痪,对自己的搜索也会放松,便想从北海道渡过津轻海峡,去见见住在青森县的妻子,于是便从废矿里出来。白天躲在隐蔽处睡觉,夜里靠着星星的位置沿着山路或田间小路摸索着方向走去。先到远轻,从那里沿着石北线的轨道向西走。过白泷,翻越北见岭,摸索着走到上川附近。正是农作物成熟的时期,夜里他潜入田里填饱肚子,避免靠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