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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走刑务所12月底的囚犯人数是六百二十四人,病死者不过二十七人,死亡率全国最低。

龟冈从车窗里眺望着沿线连绵不断的雪原,心想至少网走町的饮食可以说是最优越的。

虽然米、麦只有犯人能吃,但时常还能买到在刑务所的农场里采摘多余的马铃薯、南瓜、玉蜀黍和蔬菜,总之,从来没有为挨饿操心过。另外,还能在凌晨三四点钟上班前扛着鱼竿去海边或河边钓鱼虾,他曾捞到近四十条比目鱼,令妻子喜不自禁。

与网走町那样的生活相比,札幌市的饮食是令人担忧的。那年的稻谷收成由于冷灾遭受大歉收。不仅是稻米,杂粮、马铃薯等收获量也极端减少,加上农户拒绝交售(1)的倾向很强烈。而且复员和撤回的人增加,缺粮状况比战时更加严重,逼近饥饿状态。大城市札幌的饮食肯定是惨不忍睹的。到那地方赴任令人忧心忡忡。

龟冈碌碌无为地结束了在网走刑务所将近六年的工作,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对上个月自己亲手解雇二十多名看守一事感到内疚。政府按盟军总司令部的命令实施行政改革,司法省也在2月8日将看守编制七千四百二十九人着手削减了一千人。因为需要接收复员回来的看守,所以五十岁以上的看守成为缩编对象。

龟冈作为庶务课课长接受了这个任务,将符合条件的看守一个个召来传达这个消息。战时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要告诉他们被解雇,心中很不忍,可是他们没有一句怨言,所有人都很理解地离开了刑务所。复员回来的看守再复职,但数量寥寥无几。因为物价快速上涨,凭看守的工资生活会很艰难,许多人都希望另外谋职。

网走刑务所正在为看守人员不足而焦头烂额,编制缩减使犯人的监管变得更加困难。为了打开这一僵局,决定采用各地刑务所都已经在实行的特警队员制度。这个制度于1944年8月制定,就是为了弥补看守不足而任命特定的犯人为看守的辅助人员,让他们负责看管犯人。被选为特警队员的犯人原则上限定在初犯且服刑态度良好的犯人里,主要是指定根据《军刑法》正在服刑的陆海军将校、下士官和有学识教养的犯人。

他们接受与看守辅助人员有关的培训后再分配到各个岗位上,取得了显著效果。除了监管之外,他们还协助其他方面的工作,典型的例子,比如在丰多摩刑务所,曾任陆军工程师的特警队员负责防空壕及其他策划设计,广岛刑务所检事出身的犯人任指纹检验员,宇都宫刑务所曾任军医大佐的医学博士犯人负责犯人的诊疗……

各刑务所对这一成果颇感满意,一致认为要使犯人遵守纪律,就应该将熟知监规,并对犯人具有说服力的长期徒刑犯人也作为特警队员采用。刑政局准许了这个建议。

网走刑务所从旧陆海军将校、下士官中挑选特警队员,作为看守辅助人员进行分配。他们体格魁伟,喊口令的嗓门也响亮,使犯人们行动时保持井然的秩序,对犯人违反监规也以严厉的态度面对,忠实地执行看守的指示。

龟冈回忆着网走刑务所里的生活,心想佐久间清太郎大概已经死了。

在看守们之间流传着“佐久间会不会被棕熊吃了”的说法。经常听说因为夏季气温极端降低,山里的树木没有结果实,寻找食物的棕熊会出没在村庄附近。完全可以猜想藏匿在山里的佐久间会与棕熊遭遇。即使毫发无损地度过棕熊出没的秋季,冬季在山里也不可能不被冻死而躲过一劫。

龟冈从车窗里眺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峦,在心里描绘出佐久间已经化为一堆白骨的尸体躺在山里的情景。

那天夜里很晚,他和孩子一起到达冰封雪飘的札幌站,走进地处苗穗町隶属于刑务所的机关宿舍。札幌刑务所的前身札幌监狱本署,于1880年建造在苗穗村四十七万三千余坪的国有土地上,1922年因官制改革改称为札幌刑务所。在大通,在五千四百坪的用地上建立了大通刑务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