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被包围的一代(第2/9页)

这种木头鞋套一双只要十便士,可以穿很多年。可惜现在木头鞋套也渐渐地不时兴了。那些有身份或是爱时髦的人,比如牧师和农场主的妻子以及新结婚的女人都不会再穿它们。所以十九世纪初有句俗语“骄傲得不穿木鞋套”,等到十九世纪末,人们已经不记得什么是木头鞋套,这句俗语也就一起消失了。

女人们一边做着扫除一边隔着花园和邻居交谈。敲打垫子的响声宣告着清洁工作的开始,只要有一个女人开始做家务,其他的女人们必定不甘落后。有些勤劳的主妇恨不得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拍垫子,谁知道到底是在打扫卫生,还是只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和男人们不同,女人之间是不起绰号的。只有年长的女性才会用教名来称呼,像老萨利,老奎妮或者戴沐。已婚的妇女都被称为某某太太,就是打摇篮里就认识的熟人都这么称呼。年长的男人被称作主人或者先生。除了几个特别受尊重的人外,一般年轻男子用绰号或者教名称呼。孩子叫所有大人都要用先生或者太太。

家家的扫除几乎都同时开始,但结束的时间各异。有些手脚麻利的主妇中午就打扫干净了,有些晚饭的时候还在进行。好的主妇都喜欢说:“天生操劳命,活儿永远干不完。” 

让劳拉费解的是,虽然每家都每天打扫,有些人家的房子看上去就一尘不染,有些就脏兮兮的。她和妈妈专门探讨过这个问题。

“过来瞧瞧我擦的炉栅。看上去是不是擦干净了?但待会儿看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妈妈反问道。

刷子上下翻飞在一格格的炉栅间。“现在再看是不是不一样了?”原来炉栅是干净,现在是光彩照人了。“这就是秘密了,别人觉得这随便擦下就完事了,只要多花点工夫,效果肯定不一样。”妈妈说。

那画龙点睛般的最后润色,对劳拉的母亲说来是自然不过,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生养孩子的繁琐以及捉襟见肘的生活消磨了很多主妇的精力。考虑到生存的压力以及村舍的狭小拥挤,屋子里能保持清洁其实已经算得上非常不错了。

每天十点送信人来一趟村里。埋头于拍打门垫的妇女都会扭头朝着邮递员来的方向瞅去。有时来两三封信件,更多时候是一封也没有。虽是这样,大家还是满怀期待。这种期待简直是渴慕的状态。老邮递员慢悠悠地过田间的时候,一个妇女对另一个妇女说:“我知道没啥信来,但就是挺期待。”下雨天老邮递员撑着把鲸鱼骨做的绿色雨伞,在伞巨大的半径之下,他像是一棵动不了的蘑菇。不过最终他还会缓缓地走到翘首期盼的村民身边。

“教区长太太,没有你的信。你们家小安妮上个星期才给你写过信。她除了给家里写信还有不少别的事要做呢。”邮递员说,“诺尔斯太太,这有封你的信。你们家扎德挺忙啊,这么久才给他娘写封信。”有时他只对期盼已久的村妇们招招手,也不打算和她们有更多的接触。

然后他会去下个村子,撇下一群不满的村民。这个脾气阴郁乖戾的老邮差觉得给这些低微的村民服务是糟践了自己。他做邮差四十多年了,在各种天气里走过了无数里路,所以他的坏脾气可能要归结于他的扁平足和风湿病。当他退了休,一个精神又尽职的年轻人接了他的班,全村的人都特别高兴。

女人们收到女儿寄来的信时特别开心。偶尔有包裹里捎着衣服,让她们激动不已。邻居们一见到邮差给哪家送了包裹,她们就要到那家去瞧瞧,有时艳羡,有时会对包裹里的东西品头论足。

年纪大的妇女们对穿着没什么要求。除此之外,所有的女人们都对穿衣服的事特别仔细。日常的穿着,只要是干净整洁的,都要罩上件白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