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男人在田间(第2/6页)

这些方言要某些音域浑厚的中年男子说效果才最好,他们说起话来饱含深情,措辞地道。就像是BBC播音员弗雷德•吉斯伍先生播音时刻意使用的牛津口音。尽管播音员的语音让听众体验到了牛津英语的魅力,但这种刻意的模仿其实让土生土长的人们觉得非常别扭。

村里男人的工资都差不多,他们的境遇、喜乐和每天的工作也相差无几,但他们自己却会觉得和别人差别很大,大概就像城里人看乡下人的那种感觉。有些人聪明些;有些人接受新事物慢些;有些人好心又爱帮助人;有些自私自利;有些外向活泼;有些沉默寡言。

不过现在,要是有人还想见到这种典型的村里人,估计他是找不到了。也难找到那种苏格兰农夫喜欢的黑色幽默,或者作家托马斯哈代笔下威塞克斯地区 的幽默智慧。

那时的雀起乡村民,思想像是从重型的模子里倒出来的,一点也不转弯。偶尔还会来点冷幽默:曾有一个人见到埃德蒙在哭泣,因为他的喜鹊被从笼子里放出来后就没飞回去。他说:“小伙子,别难过。你去和多嘴的安德鲁太太聊聊天。然后你就能听到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了。”

村民们最大的美德是坚忍,不在痛苦或困难前退缩。男人会说:“快要下暴雨了,田里的燕麦必须在晚上收进谷仓。大家加把劲,午夜前把最后一担燕麦收回去,直到最后人都累得没力气走回家了。但我们都尽了力,我们干得漂亮!”或者“一头牛低着头向我冲来。我没退缩。我扯下块铁条,向它打去”。

女人会说:“我连续六晚照顾我年迈的母亲,都是和衣而睡。但我一直在坚持,母亲也在坚持,最后她挺了过来。”

一个年轻的妻子生产后会和接生婆说:“我刚才没退缩吧?嗯,我坚持下来了。”

村子一直延伸出教区广阔的农场,是由以前好几个小农场合并的,现在归住在都铎农舍的年老的农场主。农场边的草地上养了马和牛。奶牛给农场主一家和周围的邻居提供了黄油和牛奶。有几块田被改成了草料场,用来喂牛。其他的田用来种玉米和小麦。

农舍边围着马厩、谷仓和装满肥料和农具的工棚。高大的谷仓足够把成垛的干草拖进去。堆料场上码着一垛垛整齐的干草,室内的挤奶场地方小工具却一应俱全。

大片的农场解决了村民们的就业问题。男孩们一从学校毕业就开始在农场上工作,退役的军人或者结婚成家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工作。用村里人的话说,多只手总归帮得上忙。村里的劳动力很便宜,所以总是地尽其耕。

平日里农场的景象总是热火朝天,马车夫在农场工人干活前一个小时喂好马。男人们分成几队开始耕种。

如果干活的时候下雨,农夫们就披上麻袋。天冷得结霜,他们对着手哈气,把胳膊抱在胸前取暖。如果饿了,就摘下萝卜充饥,或者啃几口给牛吃的油饼。有些淘气的年轻人还会尝尝油脂做的蜡烛。除此之外,母亲们担心儿子会饿,还总是准备半个冷煎饼或者昨天剩的杂烩给儿子当点心。

喊过号子之后,大伙们开始干活。男孩们坐在马车上,男人们走在车旁点上烟斗。在噼啪的马鞭声、嗒嗒的马蹄声和叮当的马具声的伴奏下,大队人马趟过泥泞的田间。

这里的每块田都有自己的名字,凭这些名字多少能猜出这块地的历史。“护城河”、“鱼塘”、“鸽舍”、“狗舍”和“兔场”是在农场被合并前起的名字。“雀山”、“布谷鸟丛”、“柳树”和“池塘”的名字源于地貌。“吉伯德”和“布莱克威尔”是为了纪念以前的主人。新开辟的田地根据面积被叫做“百亩”和“六十亩”。偶尔有一两个老人坚持要叫这两块地“石楠地”和“赛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