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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欺骗,”我说,“起码几小时前没有。如果我搞错了,那只能怪我自己。”

一阵突袭而来的雨打在朝南开着的教堂窗上,由高大圆柱撑起的教堂走廊显得更暗了。

“去年九月她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她会一路来找你?既不是出于邀请,也不是出于好奇。她来英国,来康沃尔完全是有目的的,现在她已达到目的。”

我转头望着她,她那灰色的眼睛满含坦率的神情。

“你什么意思?”我问。

“她拿到了钱,”她说,“这是她来之前蓄谋的计划。”

我在哈罗上五年级时,我的老师曾经说过,真相往往是无形的、看不见的,我们有时会碰巧遇上但却认不出它,只有那些行将过世的老人或十分单纯的年轻人才能发现,才能了解并掌握。

“你错了,”我说,“你对她不了解,她是一个感情丰富、容易冲动的女人,情绪变幻莫测,只有上帝才知道。不过这是她的本性,她一时感情冲动离开佛罗伦萨,来到这里。她留下来,是因为过得很开心,同时也因为她有权留下来。”

露易丝满含怜意地望着我,一只手放在我的膝盖上。

“如果你不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艾什利夫人是不会留下的。她会来找我父亲,开个尽可能合理的价,然后就离开。你从一开始就误解了她的用意和动机。”

我实在受不了。我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准备往走廊走,一边在想,即使露易丝用手打瑞秋,唾她,扯她头发,撕她衣服,都比这样好。那都是有些原始的、动物性的,但却是公平的搏斗。而现在在这寂静的教堂里,瑞秋不在场,这样说简直是诽谤,是亵渎。

“我不能再坐在这里听你这么说了,我只想得到你的安慰和同情,如果没有就算了。”

她在我身边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竭力帮你吗?”她恳切地说,“你却一直都视而不见,那是没用的。如果艾什利夫人不是几个月前就有预谋,她干吗要一周一周,一月一月,整个冬天都把她的生活费寄往国外呢?”

“你怎么知道有这事?”我问。

“我父亲知道,”她答道,“这种事在柯奇先生和我父亲——你的保护人面前是藏不住的。”

“即使是这样又如何呢?”我说,“我早就知道她在佛罗伦萨有债务,债权人逼着还债。”

“各个国家都有?可能吗?我可不这么认为。难道就不会是艾什利夫人要为她自己回去置办一些产业吗?她在这里过冬不就是因为她知道到昨天你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就可以合法享用你的财产吗?然后在你没有我父亲作为监护人的情况下,她就可以一点一点地榨取你的钱财。然而突然间毫无必要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我简直难以相信,一个我所了解和信任的女孩,会有这样该死的想法,而且更该死的是,能以非常合乎逻辑和常情的道理来剖析一个像瑞秋一样的女人。

“是你父亲的法律头脑在替你说话,还是你自己在说?”我问她。

“不是我父亲的说法,你知道他很内向,几乎不对我说什么,是我自己的判断。”

“你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就对她有反感。”我说,“有个星期天,做礼拜的时候,对吧?你回来吃饭时不说一句话,只是傲气十足地绷着脸坐着,那时你就打定主意不喜欢她。”

“那你呢?”她说,“还记得她来之前你说她的话吗?我忘不了那时你对她充满敌意,而且还理由十足。”靠近唱诗队小屋的侧门吱吱嘎嘎响了一下,门开了,那个叫艾丽斯・泰布的胆小矮个清洁工手拿着扫帚悄悄溜进来打扫走廊。她偷偷扫了我们一眼,便钻到讲道坛的后面。但她的出现搅扰了我们,打破了这里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