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11(第2/3页)

“你看,”雅库布说,“在这一情况下,你早该明白,暗示的方法并不好,因为无论哪一种暗示,都只能在他身上引起一种对他自己的反思。你应该直截了当地向他提出你的要求。他当然会直面现实,因为他喜欢让别人愉快。这也符合他对他自己的想法。他愿意让他的同类愉快。”

“你真是个天才!”斯克雷塔大声嚷道,停住了脚步。“这简单得就如同哥伦布的鸡蛋,恰恰就是这样!瞧,我真傻,我白白浪费我两年的生命,因为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猜测他的心!我花费了整整两年的生命无谓地拐弯抹角!这是你的错,因为你本该早早地就给我一个建议了。”

“瞧你!你自己早就该来问我的嘛!”

“两年多了,你都没有来看过我!”

两个朋友行走在漆黑的公园里,呼吸着初秋夜晚的清凉空气。

“既然我已经让他当上了父亲,我兴许有资格让他认我当儿子吧!”斯克雷塔说。

雅库布表示同意。

“我的不幸,”久久一阵子沉默后,斯克雷塔继续道,“是我周围尽是一些白痴。在这个小城市里,我能够找到什么人请教一二吗?人只要生得聪明一些,就全都逃脱不了流亡的命运。我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到了一点,因为这是我的专业:人类制造了一大群数量多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白痴。一个人越是傻,他就越是想生殖。完美的生命最多生育一个孩子,而最优秀的,像你这样,则决定根本就不生育。这是一个灾难。而我,我经常在想,梦想能有这样的一个世界,一个人不是诞生于陌生人之中,而是在兄弟们之中。”

雅库布听着斯克雷塔的话,觉得话里没什么太有意思的东西。斯克雷塔继续道:

“别以为这仅仅是一句话!我不是一个政治家,而是一个医生,兄弟这个词对我来说,具有一个精确的意义。那些至少有一个共同的父亲或一个共同的母亲的人,才是兄弟。所罗门的所有儿子,尽管他们诞生于一百个不同母亲的肚子,全都是兄弟。这真是奇妙至极!你以为如何?”

雅库布呼吸着清凉的空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显然,”斯克雷塔继续道,“很难迫使人们在性交的时候考虑子孙后代的利益。但是,我要讨论的不是这些。在我们的世纪,毕竟还应该有其他的方法,来解决合理生育孩子的问题。人们不能永远地把爱与生殖混淆在一起。”

雅库布同意这一想法。

“只不过,你感兴趣的惟一事情,你,是让性爱从生殖中摆脱出来,”斯克雷塔说。“而对我来说,问题更是让生殖从性爱中摆脱出来,我打算把我的计划告诉你。在试管中的,都是我的精液。”

这一次,雅库布的注意力被唤醒了。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我觉得这是一个奇妙的主意!”雅库布说。

“奇妙无比!”斯克雷塔说。“用这个方法,我已经治愈了不少女人的不育症。别忘了,如果说许多女人不能有孩子,那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丈夫是不育的。我在整个国家有一大批患者,四年来,我在城里的门诊所作一些妇科检查。在一个注射器里配上精液,然后往女病人的肚子里输入这生命之液,那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你有了多少孩子?”

“好几年了,我一直这么做,不过,对具体的数字,我只能猜一个大致差不离。我并不能总是确信我的父亲身份,因为我的病人对我不忠,假如我可以把她们跟她们的丈夫睡觉称作不忠的话。而且,她们事后就回家了,以至于我从来就不知道我的治疗成功了没有。至于住在这里的病人,事情就比较明确了。”

斯克雷塔噤声不语了,雅库布也沉浸于一种温柔的冥想中。斯克雷塔的计划让他着迷,他有些激动,因为他在他老朋友的身上发现了他的本性,他真是一个不知悔改的梦想者。想到这里,雅库布说:“这大概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吧,跟那么多的女人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