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第2/6页)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气候这样的环境,你知道,人们最容易春情萌动,你一定忘不了一句俗谚:四月的婆娘,拿不动根草棒。女人们都慵倦无力、目光迷荡,好象刚出浴的杨贵妃。她们的肉体焦渴,盼望着男人的抚摸,她们的土地干旱,盼望着男人的浇灌。这些,你用你的阴阳五行学说可以解释得很清楚。

所以,我把你和她的初次接触安排在四月里一个春风拂煦、阳光明媚的上午。

我紧紧逼视着聚精会神听我讲话的四老爷。四老爷脸上无表情,咳嗽一声——不是生理性的咳嗽,是掩饰某种心情的精神性咳嗽——嗯,往下说。四老爷说。

你坐在柜台后的方凳上,手里捧着那把红泥紫茶壶,慢慢地啜着茶。你处理了几个病人,为他们诊脉处方,在药橱里抓药,他们从破烂手绢里扒出铜板付给你,你收下诊金和药费,扔在一个木盒子里。你的铺面临着大街,目光越过院落的红土泥墙,墙上生着永远洗不净的红芯灰菜,你看着大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飞禽与走兽,春风团团翻滚,卷来草地上的、沼泽里的野花的幽香和麦田里的小麦花的清香与青蒿棵子清冽的味道。你一定努力排斥着槐花的闷香、排斥着雨路两侧白色勺药花的郁香而贪婪地呼吸着野花的香气。这就叫做:家花不如野花香!不爱家鸡爱野鸡,是一条铁打的定律,男人们都一样,这是一种能够遗传的本能。四老爷,你啜着茶,感到无聊而空虚,你对四老妈嘴里的铜锈味道深恶痛绝,她又拒绝吃茅草,她的口中怪味撩起你的厌恶情绪使她的全身都丑陋不堪,你对她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求偶时的嘶嘶鸣叫使你厌恶,与她交配你感到没有一丝一毫快感你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反感。就是这样的时刻,她出现在大街上。

她出现在大街上,你捏着茶壶的手里突然冒出了涔涔的汗水。你看着她的暗红色的褂子,象看着一团抑郁的火,她推开院子门口半掩的栅栏,轻步趋上前来,蜜蜂围绕着她的头颅旋转,她把手里拎着的红布小包袱举起来轰赶蜜蜂,有一只蜜蜂受了伤,跌在地上,翅膀贴地转磨。你放下茶壶按着柜台站起来,你的心怦怦地跳着,你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她黑红的脸庞上那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她的额头短促,嘴唇象紫红的月季花苞。你又用眼盯住了她的胸脯,你其实已经用你的狂热的欲念剥光了她的衣裳,你想象着一只手握住她一个xx子的滋味。鉴于当时的习俗,你一定认真打量过她的小脚,她穿着一双绿缎子绣花鞋,木后跟在地上凿出一些白点子。

她进屋里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先生。你顾不上回答,只顾盯着她看,你那样子很可怕:眼睛斜睨着,噼噼啪啪喷溅着金黄色的火星,嘴半张着,哈拉子流到下巴上。四老祖宗,你那时象一匹发情的公狗,恨不得一口把她吞掉。她又叫了一声先生,你才从迷醉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说她身子不舒坦,你让她在柜台外的凳子上坐下。她坐得很远,你让她往前靠,你让她再往前靠,她又往前靠了一下。她的肚子紧靠在柜台上,她的腿伸到柜台下,你在柜台里也是这样坐着,你感觉到你的膝盖抵在她那两个又圆又小的膝盖上。她的脸胀得发红,呼吸急促引起她的胸脯翕动,她那两只xx子象两只蠢蠢欲动的小兔子,你的手里全是汗水。你咬住牙,把火一样的欲念暂时压下去,把用谷子填充的小枕头拖到柜台中央,你让她把手腕枕在上面,她的手仰着,五根尖尖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你伸出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按住她的手腕内侧的寸、关、尺。你的手指一接触她的肌肤,脑袋象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你心里涛声澎湃,墙上土巢里的蜜蜂好象全部钻进了你的双耳里。你乱了方寸,丧失了理智,你的三个指头接着她腕上滑腻的肌肤,感到头脑在飞升,身体在下陷,陷在红色沼泽的红色淤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