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卷 第四十章(第2/3页)

掌握圣职任免权的那位可敬的高级神职人员,在他侄女的一封信上作为附注添了一笔:“这个可怜的索雷尔仅仅是一个冒失鬼,我希望能够把他还给我们。”

看见这几行字,德·弗里莱尔先生几乎高兴得发了疯。他不怀疑自己能够救出于连。

“都是这雅各宾党人的法律,规定要有一份长长的陪审官的名单,真正的目的仅仅是使出身好的人丧失他们的势力,”在抽签决定这次庭期的三十六名陪审官的前一天,他对玛蒂尔德说,“否则,我可以完全左右判决。本堂神父N…就是我让人宣告他无罪的。”

第二天,从抽签箱里抽出来的那些人名中,德·弗里莱尔先生高兴地发现有五个贝藏松的圣会分子,而且在非本城的那些人士中,有瓦尔诺先生、德·穆瓦罗先生和德·肖兰先生的名字。“我首先可以保证这八位陪审官,”他对玛蒂尔德说。“头五位是机器。瓦尔诺是我的代理人,穆瓦罗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靠了我,德·肖兰是一个什么都害怕的蠢货。”

报纸把陪审官的名字传遍全省。德·雷纳尔夫人也想到贝藏松去,使她丈夫感到无法形容的恐惧。德·雷纳尔先生能够得到她答应的,仅仅是她决不离开她的床,以便避免被传讯出庭作证的不愉快。

“您了解我的处境,”维里埃尔的前任市长说,“我现在成了他们所谓的变节的自由党人;毫无疑问,瓦尔诺这个坏蛋和德·弗里莱尔先生很容易让检察长和法官们干出可能使我感到不快的事。”

德·雷纳尔夫人毫不困难地就对她丈夫的命令作出了让步。“如果我在法庭露面,”她对自己说,“给人的印象就好像我要求报复似的。”

尽管她对她的律师和她的丈夫作出种种谨慎的诺言,刚到贝藏松,她就立刻亲笔写信给每一位陪审官:“审判的那一天,先生,我决不会露面,因为我露面可能对索雷尔先生带来不利的影响。我在世界上只盼望一件事,而且满腔热情地盼望着,那就是他能够得救。请您相信,一个无辜的人由于我的缘故而被判处死刑,这个可怕的想法会使我的余生过得郁郁寡欢,毫无疑问,还会缩短我的寿命。我还活着,你们怎么能判处他死刑呢?不,可以肯定,社会没有权利夺走一个人的生命,特别是像于连·索雷尔这样一个人的生命。在维里埃尔,人人都知道他有过精神失常的时刻。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有一些有权有势的敌人;但是,即使是他的那些敌人(而且他有多少敌人啊!),又有哪一个对他的惊人的才华和渊博的学问抱怀疑态度呢?先生,您将审判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我们全都知道他虔诚、明智、勤勉;但是每年他的忧郁症都要发作两三次,甚至精神失常。全维里埃尔城的人,我们去度过气候宜人的季节的维尔吉的所有邻居,我的全家,甚至专区区长先生,都可以证明他的堪为楷模的虔诚态度;他能够背出整本《圣经》。一个不信宗教的人会一连多少年发奋学习圣书吗?我的儿子们将有幸向您呈递这封信,他们都还是孩子。请您屈尊问问他们,先生,他们会把与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有关的详细情况告诉您,为了能使您相信对他判刑是极其惨无人道的,所有这些详细情况也许还是需要的。您非但不是替我报仇,反而会置我于死地。

“他的敌人们能拿什么来反对这个事实呢?我的孩子们曾经亲眼见到他们的家庭教师的那种精神错乱的时刻,我受的伤就是那精神错乱的时刻造成的结果,它的危险是那么小,还不满两个月我已经可以乘驿车从维里埃尔到贝藏松来了。如果我知道,先生,您对救一个犯的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人,使他不受法律的惨无人道的对待,还有极小的一点犹豫,我将离开我的丈夫命令我躺卧的病床,来跪倒在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