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4页)

“切割女性生殖器的活显然是外行干的。凶手用的刀,刀刃很长,非常锋利。不是很特别——多半只是把普通的切肉刀。”帕特森没有掩饰他的反感。“他把刀伸进女孩的阴道,在里面搅和了一阵。法医觉得他是想把阴道、宫颈和子宫全割下来,但却没有相应的技能。”

“看来我们对付的是个没有相应医学知识的人。”安布罗斯和往常一样沉着镇静。但一种帕特森似曾相识的愤怒却在他那平静的外表之下累积起来。十来岁的时候,每当他脸色阴沉,发起怒时,人们都以为这个黑大个马上要伸出拳头打一架。只是到了最后,他总会把怒气藏在心里,因为作为大个子黑人的事实意味着无论他采取何种行动都是错的。把火压在心里总比让看笑话的人验证自己观点要好,这些人甚至包括他的老师和父母。此后他开始练拳击,学着把怒火发泄在拳击台的绳圈之内。看过他打拳的人都说他战无不胜,但他不喜欢把对手打得太狠,因此一直无法靠打拳来挣钱。

“法医说案犯可能连火鸡都切不好。”帕特森说。

“有性侵的痕迹吗?”安布罗斯打开转向灯,准备把车开上梅德曼家所在的街道。安布罗斯知道长官很疼爱莉莉,如果受害者遭到过强奸,帕特森在破案过程中不会对凶手有半点的同情和怜悯。

“很难说。肛门没有受损伤,嘴巴和喉咙里没有找到精液。我们如果足够幸运,也许可以从送到实验室的组织样本里找到些什么。不过别抱太大的指望。”车猛地停下来。一群背负长枪短炮的记者立即拥上来,堵在汽车门口。“我们快走,”帕特森小声对安布罗斯说,“他们大多是些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家伙,”说着他下车挤开众人,带着安布罗斯往前走。“无可奉告,无可奉告。”他轻声向两边说。

“让受害人家属安静安静,”安布罗斯展开双臂,使上司避开记者,跟在帕特森身后走到房前。“别让我叫巡警来把你们赶跑。你们看这样好不好?现在离开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在记者招待会上透露得更多一些。”安布罗斯知道这种请求不会起太大作用,但至少能让记者们消停一点,使他们不像刚才那么活跃。他的大块头有时在这种场合也会派上点用场。

安布罗斯走到门口时,帕特森已经一只脚进门了。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平日非常英俊的男人,他的头发很密,黑色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他五官端正,微微下斜的蓝色眼睛看起来似乎很有女人缘。但这天,平素英俊潇洒的保罗·梅德曼却与一箭之隔街道上的那些记者一样苍老和憔悴。他没刮胡子,头发一根根竖起来,衣服褶皱不堪。他双眼通红,茫然地看着他们,似乎对行动完全丧失了自制力。前些天这个人走下飞机,期待与家人团聚时,却接到女儿遭害这一令他悲痛欲绝的消息。安布罗斯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萨米·帕特尔警官在梅德曼身后出现。她为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以后说:“抱歉没有应门,我在厨房煮茶呢。”安布罗斯本想告诉她帕特森不喜欢找理由为自己辩解,但马上察觉到这不是好时机。

他们鱼贯走入客厅,分别坐了下来。“萨米,给我们都上杯茶吧。”安布罗斯说。萨米点点头,走出客厅。

“抱歉没去机场接您,”帕特森说,“被一些有关珍妮弗的事耽搁了,你应该能理解。”

梅德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查。我只希望你们一直查下去,查到找出犯人为止。别让他们祸害别的家庭了。”他的嗓音哽咽,只能费力地清了清嗓子。

“你的妻子怎么样?”

梅德曼咳嗽一声。“她……医生来过了。医生给了她一些帮助睡眠的药物。她强撑到我回家,然后就睡过去了……让她多睡会吧。”他以手掩面,手指紧抓着脸皮,似乎要把脸皮给抓下来。他的声音悠远而有点模糊。“希望她永远睡着,别想起这件事。但她总是会醒的。醒来以后,她又得直面女儿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