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第2/7页)

走远了,明成才又长叹岀一口气。他一无所有了,他是光棍,他是失业者。这些,都是他以前想都不会想到的身份。可这就是现实。他目前头上的伤口在流血,心里的伤口更在流血,可是他没时间疗伤,他得立刻搬家。他甚至都没地方疗伤,他做人失败至此。

他一路无精打采地走回家,请了一个有车的朋友帮他搬家。他都没怎么整理,无心整理,衣服连衣架一起乱糟糟堆进朋友车后座,超市里的大塑料袋盛放杂物,胡乱扔进车后备厢。他现在头破血流,面目无光,而刚刚见的朱丽衣着光鲜,举止骄矜,这正好是失意与得意的绝佳对比。一个失意的男人,怎配拥有得意的女人呢?

可是搬出去又住哪儿呢?明成联系到一个做房产的老同学,老同学又找朋友,一圈电话打下来,找到一个炒房炒成房东的,明成搬进比较市中心的单身公寓。帮他搬家的朋友陪他一顿大醉,明成叫喊着酒精解毒,在新窝里度过第一夜。

朱丽则是回到事务所就埋头工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有一颗心时不时一阵猛跳,好像预感到什么可怕的事即将发生似的。她强迫自己工作,可是,她又止不住地抬起头来,两眼茫然。眼前总是闪现岀明成头顶包着纱布戴着网兜的可怜又可恨的模样,朱丽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清楚知道,这婚,离得正确。

直到下班,她才打电话给明玉。这回明玉赏脸,居然破例接了她的电话。因为明玉知道朱丽在与明成离婚后,将她划出苏家范畴。

面对明玉,朱丽没什么可隐瞒的,开门见山,“明玉,我刚离婚。”

“呃。”这么快?

朱丽没让明玉多想,又道:“跟苏家的事,我也想尽快有个了断。我不愿做逃离现场还留下一条尾巴的壁虎,你是苏家在本市唯一能担责任的,我想请你出面帮我做个见证。如果你有空,我们见个面。”

明玉发现,她怎么就那么难脱离苏家,可是,朱丽在这个时候的要求她怎么能拒绝,因为她现在是比朱丽更苏家的人。她翻看一下今天的行事历,不得不抱歉地道:“对不起,朱丽,我今天走不开,电话里说行吗?”

朱丽也知道临时约明玉这种大忙人不是很现实,“明玉,我想跟你说说我和苏明成分家产的情况,和其中涉及欠你父母钱的处理。”

明玉客气而疏远地道:“如果你今天只想说这些,我建议你别说了。只要不扯上我,不要我出钱出力,苏家的事我不愿管。你就说你想要我作什么证吧。”

朱丽不知道明玉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因为她明知明玉是很记着苏家的钱被老二一家侵吞的。但既然明玉明确表明不要听,她再接着说就傻了,她还是换一种说法。“我请你来,是想做事有始有终。我准备请你见证我归还苏明成欠他舅舅的钱,和长久以来欠你们爸的钱。”

明玉听了吃惊,由朱丽归还?“半数还是全数?”

“全数,你听我解释。简单地说,根据离婚协议,房子归我,我把房子按现价折合房款的一半交给苏明成。但是因为苏明成一意孤行投资被骗,他私自借了他们公司经理十万,问他舅舅借三万,还卖了家中的车子。我得把一半车款从房款中扣除。他们公司经理那边的借款我管不着,但是苏家的事我得有个交代。我担心苏明成拿了我给他的房款后不尽快解决你们父亲和你们舅舅那边的借款,因此我想请你见证着把钱先还了,余款再交给苏明成。你们舅舅那儿是三万加利息,你们父亲那里,你看要还多少?我想先结清买房按揭的那笔款子吧。”

明玉再次惊愕,很直接地问:“你要不要用三天时间好好想想?你有没有觉得你在意气用事?既然离婚又何必管苏明成死活,或者,你还是在乎苏明成,想留个完美印象给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