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3/4页)

涂自强笑笑说,我没这样想。因为这就是我们各人的命运。我也从没指望这世上有一个公平的社会。

赵同学连声叹息,说亏了是你。换了别人,牢骚多得能烧房子,骂人骂得能让长江倒流了。涂自强想,如真能骂得长江倒流,他也骂了。关键骂也白骂呀,长江它只按自己的方向流哩。

几场细雨后,春天又不动声色地来临。躺在床上便能看到外面的树枝在发芽。

公司的业务要打到二线城市。涂自强主动申请下去开拓业务。一则他想,只有做开拓性的工作,事业的步伐才能上得更快,二则每月的外勤费可使他的收入增长不少。

回家与母亲说,母亲说,你干大事要紧,我一个人能行。涂自强觉得也是。母亲来武汉快到一年,对这个城市也慢慢熟悉起来。何况她喜欢这里,她愿意融入这里的生活。涂自强觉得自己大可放心。但是在出差前,涂自强还是把家住地址和自己的手机号码,清清楚楚地写在一张纸条上,让母亲放在钱包里收好,且说万一迷路,就拿这个给警察。又给她留了三百块钱。

母亲说,哪要这么多钱?

涂自强说,放在身上备个万一哩。用不着回来就再存银行。

涂自强去的是宜昌。忙碌之中,他还去看了三峡大坝。早春的峡江风光,给他一种说不出的迷惑。峡谷中的江水,混浊而平静。没人看见谁在推动它的水势,它却自己流淌得那样勇猛有力,并且悄无声息。涂自强想,地势使然。地势决定水的方向。水且如此,人又如何不如此?他的命运同样也是地势所定呀。

便是涂自强在三峡大坝想着地势二字时,他接到环卫所的电话,对方问他母亲怎么没有去上班。涂自强吓一大跳,说这怎么可能。对方说,已经有两天没来了。涂自强惊着了,忙打电话给房东,请他看看他母亲在不在家。只一会儿,房东回了电话,说家里没人。而且邻居说,好像晚上就没回来。

涂自强简直吓蒙了。他完全想象不出来,母亲如果不回家能够去哪里。他不顾一切,立即买票回家。同行的业务员说,你这一走,好多事情进展到半截,怎么办呀?涂自强说,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妈失踪了哩。

没来得及上车,涂自强便接到公司电话,经理希望他把手上的两笔业务做完再回来解决家事。涂自强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我母亲不见了,我能安心留在这里吗?

经理说,你要考虑后果。

涂自强说,我妈要是出了事又该怎么办?那个后果是不是更可怕?

经理说,你母亲一个成年人,或许自己出门玩了。

涂自强说,她虽是成年人,但她在这里没一个熟人。

经理说,这个我不管。可是公司派你过去工作,你却半途而废,你怎么向公司交代?

涂自强有些生气了,说你没有母亲吗?你要是遇到这样的事,又该怎么处理?

经理一字一顿说,我妈永远不会出这样的事。说罢便挂了电话。

心急如焚的涂自强根本不愿去想他此后将面对如何后果。他只担心母亲万一真的出事。他赶到家时,已是晚上。母亲仍然没有回来,邻居也说,这两天似乎真没见到她进进出出。涂自强又赶到环卫所,这里已经下班锁门。涂自强打了好几个电话,找到环卫所长。所长知他何人后,颇不高兴,说你妈不来上班也要吱个声呀。

涂自强急道,我妈不是这种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晚上也没回家,会不会出了车祸?

所长用坚定的语气说,这不可能,如果有车祸,我们应该会马上知道。

这一夜涂自强没头苍蝇一样地到处寻找。到了半夜,他有一种欲哭无泪之感。无奈中,他打电话找赵同学求助。赵同学说,蠢猪呀,你报警啊!涂自强这才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