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多·华雷斯的故事(第2/3页)

那时我自然不明白他指的是绞刑架。

“如果你签了字,在这里待几天就行了。我放你出去,堂尼古拉斯·帕雷德斯答应由他处理你的事。”

他说是几天,结果过了十天之久。他们终于记起了我。我签了他们要我签的字据,两个警察中的一个把我带到加夫雷拉街。

那里一栋房子门前的木桩上拴着几匹马,门厅和屋里的人乱哄哄的,比妓院还热闹,像是一个什么委员会。堂尼古拉斯在喝马黛茶,过了好久才答理我。他不紧不慢地告诉我,我给派到正在准备竞选活动的莫隆去。他把我推荐给拉斐勒先生,请他试用。写介绍信的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小伙子,据说是写诗的,老是写一些妓院题材的乌七八糟的东西,层次高的人不感兴趣。我谢了他对我的关照,走出那个地方。到了拐角处,警察就不跟着我了。

一切都很顺利,老天知道该干什么。加门迪亚的死起初给我找了麻烦,现在却为我铺了一条路。当然,我现在给捏在当局的掌心。假如我不替党办事,他们会把我重新关进去,不过我有勇气,有信心。

拉斐勒先生告诫我说,我跟着他要规规矩矩,干得好,有可能充当他的保镖。我应该用行动证明。在莫隆以及后来在整个选区,我没有辜负头头们的期望。警察局和党部逐渐培养了我作为硬汉的名气,我在首都和全省的竞选活动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当时的竞选充满暴力;先生,我不谈那些个别的流血事件了,免得您听了腻烦。那些激进派叫我看了就有气,他们至今还捧着阿莱姆1的大腿。人人都尊敬我。我搞到一个女人,一个卢汉娘儿们,和一匹漂亮的栗色马。我像莫雷拉那般炙手可热,风光了好几年,其实莫雷拉最多算是马戏团里的高乔小丑。我沉湎于赌博喝酒。

老年人说话啰唆,不过我马上要谈到我想告诉您的事了。不知道我有没有和您提过路易斯·伊拉拉。我的一个交情极深的朋友。他上了岁数,干活没得说的,对我特好。他当年也干过委员会的差事,平时凭木工手艺吃饭。他从不找人家麻烦,也不容人家找他麻烦。有一天早晨,他来看我,对我说:

“你大概已经听说卡西尔达踹了我的事吧。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的人是鲁菲诺·阿吉莱拉。”

我在莫隆同那家伙有些过节。我回说:

“不错,我认识。阿吉莱拉几兄弟中间他算是最上路的。”

“不管上不上路,你现在得帮我对付他。”

我沉吟了一会儿,对他说:

“谁也夺不走谁。如果说卡西尔达踹了你,那是因为她爱上鲁菲诺,你已经不再在她眼里了。”

“别人会怎么说?说我窝囊?”

“我的劝告是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也不要去理会一个已经不爱你的女人。”

“我并不把她当一回事。对一个女人连续想上五分钟的男人算不上汉子,只能算窝囊废。问题是卡西尔达没有良心。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她说我老了,不中用了。”

“她对你说的是真话。”

“真话让人痛心。我现在恨的是鲁菲诺。”

“你得小心。我在梅尔洛见过鲁菲诺打架。出手快极了。”

“你以为我怕他吗?”

“我知道你不怕他,但你得仔细考虑。反正只有两条路:不是你杀了他,去吃官司;就是他杀了你,你上黄泉路。”

“确实是这样。换了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我这辈子不算光彩。我年轻时不懂事,为了逃避坐牢,成了委员会的打手。”

“我不想做什么委员会的打手,我想报仇。”

“难道你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却为了一个陌生人和一个你已经不喜欢的女人去担风险?”

他不听我的,自顾自走了。不久后,听说他在莫隆的一家酒店向鲁菲诺挑衅,在鲁菲诺手下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