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3页)

我对他不禁心生戒备,问:“你来干什么?”

“下官跟虞相也算沾亲带故,来探望他一下不应该么?”

这时候他倒记着虞重锐是他远房堂叔,不怕自己的身世泄露了?虞重锐的罪名里,还有一条就是受了他祖父的牵累呢。

不过他也被守卫衙役拒之门外,说陛下有旨,此案关系重大,主犯不得探视。

关系重大不得探视,那为什么不索性关到刑部天牢去,还留在大理寺,难道信王会不知道晏少卿和虞重锐的交情非同一般?

“县主是来找晏少卿的吧?”邵东亭问,“少卿去城外搜集为虞相辩解脱罪的证据了,不在府衙内,大约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我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便说:“那我就在此处等着少卿回还。”

他停顿了片刻,果然开口道:“县主请借一步说话。”

我站着没动,邵东亭又说:“我若说虞相是我堂叔,我与他系出同宗,不希望他有事,县主定然不信。单论永王余党这一条,这回正好又被提起来,我想趁此机会翻出旧案为我祖上平反,虞相也可借此脱罪,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我瞧着他除了心里对我有些轻蔑藐视,倒没有别的坏心思,便跟他走到近旁的僻静处叙谈。

“县主可知虞相现在有哪些罪名?”邵东亭道,“太师与太尉向来不对盘,当初一个支持三皇子,一个站今上陛下,如今竟也能为了对付虞相统一阵线。他二人分别上奏,罗列了虞相罪状二十余条。其一,未经朝议、中书门下批示,擅自挪用国库钱帛,去向不清,中饱私囊动摇国本;其二,因其一之故,兖州水患时国库空虚,未能及时赈灾放款,致使灾民哗变揭竿而起,官逼民反祸乱江山;其三,其父为永王旧部,顽固不肯认罪,受刑致残,对朝廷怀怨已久,其心可诛;其四,利用宰相职权之便,为奸商黑道提供庇护,例如他批示采购的石料,采石场并无官府许可,凭宰相手书越过漕运监管,不仅暗中钱权交易,所筑河堤质量更是毫无保障;此类罪状不一而足,还有十多条。高太尉则上书反对新法,称自去岁试行以来,京畿已出现多起抗税械斗事件,死伤甚重,百姓为之所苦,实乃有违祖制、动摇人心、鱼肉乡民之恶法,不废不足以平民愤,祸首不杀不足以慰亡魂也。”

是百姓为之所苦,还是太尉为之所苦?房太尉家的人丁开支,恐怕不输我家,小周娘子的苦恼也是房夫人的苦恼,太尉日子不好过吧?

“总之,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虞相推行新法抢了太多人的饭碗,不巧在河工上急于求成出了纰漏,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想一举置他于死地,而先前支持他的陛下现在不支持了而已。”邵东亭总结道,“下官说话不太好听,县主莫怪我直言。”

他说话确实不好听,但实话大多是不那么顺耳乐见的。

“所以县主知道要想救虞相,该从哪些地方入手了吗?”

我望着他说:“愿闻其详。”

“第一种,也是根源上的,废除新法化解恩怨,安抚平息太师太尉一众人等的怨气,弥补其损失。”

这肯定不行,那虞重锐这些年做的事不就全白费了?信王也不会答应。别说我们办不到,就算办得到,恩怨已经种下,哪有那么容易化干戈为玉帛。就像祖父,哪怕虞重锐向他卑躬屈膝磕头求饶,他也不会愿意与他握手言和。至于弥补损失,更是无稽之谈。

“第二种,就是晏少卿等人在做的,针对所列罪状,逐一反驳,洗刷减轻罪责。下官能做的也在此列。”

这条听起来很正确,但被动防守收效甚微。太师此时发难,自是有充足的证据和把握,驳斥反证最多也只能减轻,不能完全脱罪。驳倒了一条,还会有更多的条目。连三叔公都说,为官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要想找别人的行事纰漏,总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