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绛烛之泪(第2/2页)

陈劭站起来,一面将脚在毡上蹬几下,将那布鞋踩严实了,一面温声道:“还是鹌鹑汤吧,清淡些,鸽子汤你拿下去分了,菜也别多拿,一荤一素、两样即可,你看着办就是。”

他站起身,亲自挑开棉帘,又转首温声吩咐:“先不急用饭,我有事吩咐行苇,你们都退下。”

巧儿忙应了,将氅衣挂去东次间儿,遂带着众仆役退去廊下,陈劭便与行苇转去了西次间儿。

屋中颇寂静,角落炭盆里烧着银霜炭,炭火半温,暖意亦只有些许,但也不算太冷。

陈劭撩袍向官帽椅上坐了,抬了抬手:“倒茶。”

“是,老爷。”行苇应道,声音倒是很殷勤。

外间儿炉子上坐着铜壶,他出去斟茶,一注下去,刚好八分满,拿托盘装了,捧进屋中。

“搁窗前条案上吧,我一会儿再喝。”陈劭道,信手散去发髻,乌丝垂肩,白袷上像描了几道墨线。

“你去了何处?”他问。

是方才在门外时同样的问题,然而,语气却冷了许多。

行苇低下头,声音亦极低微:“我拿信去了。”他在袖中掏几掏,便掏出一个蜡丸儿。

那蜡丸并非白色,而是很少见的绛色,沉实的一团儿殷红,表面泛出些油光,瞧来既诡异、又艳丽。

“这是主子亲笔写的。”行苇道,双手将蜡丸儿递了过去。

陈劭接过,垂下眸子,拿指尖推着蜡丸儿在掌心打个转,勾勾唇:“唔,上头记号还在,可见你不曾偷看。”

行苇面无表情。

绛色蜡丸的表面,有很特殊的标记,难以仿制,通常那一位主子的亲笔信,皆封于此中,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掉换或偷看。

“主子的信,我自不会偷看,我只看你的信。这也是主子吩咐的。”行苇冷淡地道,朝后退了半步:“快看信吧,这标记正是‘紧急’之意。”

陈劭像没听见,只一径把玩着那粒蜡丸。

绛色的、硕大的烛泪,在他修长的指间盘转,深红与青白交错,有一种诡谲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