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事(第4/6页)

"等下有事?"马梧问。

我说没什么,一起走出店里。

"好暖和的天气!"

马梧在阳光下眯着眼。好久没和马梧一起并肩而行了。

马梧对我的拒绝没说什么。

"保重啊!"我说。

马梧立即反应说:"Sure!"

彼此都知道,那是对方唯一能说的话。

"那,二十五日见喽!"说完,两人告别,在我停在路边的飞雅特旁。

傍晚,在浴缸里看著书,突然想到自己是孤独的。自作自受的孤独。失去了马梧,就像曾经失去顺正一般。尽管他们两个都曾经在我眼前。

从以前就是这样。我伸不出手。即使有人伸手向我,我也无法抓住那手。

我还是遥远的从前那个和不想熟悉米兰的妈妈怄气背过身去的小孩。任何事物都构不到我。即使有丹妮耶拉的亲切和艾柏特的友情。

我想见顺正。

激动得想要啜泣。我想和顺正说话。顺正了解我是这样活过来的。即使不用说明。单纯地。我有那份确信。我不是以前就这样的。

合上书,叹口气。窗外流入黄昏的空气。

------书虫!

顺正笑着这样说吧?

吉娜感冒了,因为年纪大,大家都很担心,但很快退了烧,痊愈没事。我去探望她一次,送了一次花。我小心不让花"加深房间里的静寂",选了黄色的。在青蛙庭院附近,我喜欢的花店买的。

------谢谢你漂亮的花。

今早,吉娜打电话来。

------已经完全好了,大家太大惊小怪了。

她这么说,叹口气,很像吉娜的抱怨口气。

------太好啦!

我松口气,微笑地由衷说。

我在冲澡时,并没有那念头的。还想着下个礼拜去看吉娜。在喝咖啡、穿衣服时也没想到。来到晴朗的屋外,坐上墨绿色的爱车飞雅特,像平常一样开到店里。

"早!"

艾柏特已经上工。白色的墙壁、大工作台、收音机播出的歌曲。

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这么想。今天,这里不是我该在的地方。周围一切事物都这么告诉我。敞开的大窗户、俯瞰的米兰街道、散落台面的一件件工具、红色的小碎片。今天,二零零零年五月二十五日,这里不是我该在的地方。

------我们约好喽!

说这话的是我。

------和你一起爬佛罗伦萨的大教堂。

我们一起去。那时不管住在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从教堂底一起出发。像野餐一样。

------佛罗伦萨大教堂?不是米兰的吗?

顺正好奇地问,我挺胸回答。

------因为佛罗伦萨大教堂是相爱的人的大教堂。

顺正不会记得这样遥远的约定。

"艾柏特!"

即使如此,我仍然记得。一直。

我对轻声回答"唔"、转过头来的艾柏特说:"我下午想请假。"

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只是单纯地告知事实的说话方式。

"我跟葆拉联络后,如果找不到人的话,下午就不开店了。"

艾柏特表情意外。包括以前做part time时,我从没请过假。别人生病请假时,我即使休假也来代班的情形倒是不少。

"不要紧。"

"谢谢。"我走到楼下,立刻打了三通电话:葆拉、以前一起工作------现在只在休假的星期三来------的女孩和丹妮耶拉。

"佛罗伦萨?"丹妮耶拉快要抓狂的声音:"今天?现在?"

"我不懂!"丹妮耶拉说,可是我没说明。

"以前约好的,我整个忘了。帮我跟路卡道歉,我回来后再联络。"

我只说了这些便挂掉电话。

会对谁失礼呢?是不是做错了?我都不去想。我无所谓。就像被自己内心的什么------一种盲目冲动乱窜的什么------推动着,我利落地收拾工作。利落地一步步走向顺正。我写信给马梧。说是信,却十分冷淡,像笔记一样。很高兴。祝你幸福。吻你。葵。没再写其他的字句。我把笔记塞进口袋,等到午休时走出店外。在嘈杂、灰尘和阳光的米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