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还挺舒服。

顾礼洲在301门口敲了半天,没有人开门,倒是楼道里又走上来一个染着头发的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个小马扎。

“你也找钟未时啊?”女人好奇地打量着他。

“啊。”顾礼洲点点头。

“他欠你钱了啊?”女人问。

顾礼洲一愣,“不是啊,他欠你钱了?”

“对啊,上上个月的房租都还没交呢,老是拖拖拖,电话也打不通,我今天非得堵到他不可。”女人说。

当年这老房子卖掉的时候是顾礼洲爸爸经手的,顾礼洲并不知情,等高考结束之后才知道这老房子没了,他回不去了。

“你是这儿的房东啊?”顾礼洲说。

“不是,房子是我表姐的,我姐妹出国了,我替她过来收的。”女人一说起这事来就停不下嘴,“这小孩子其实挺实诚,在这住了好几年了,就是贪玩,一天到晚的跟一帮奇奇怪怪的人混在一起,我怀疑他是故意躲着我呢……今天再不来我要叫人把锁给换了。”

顾礼洲看着她打了一通电话。

的确是关机状态。

女人又开始唠叨:“他也不愿意找份正经工作,一天到晚做梦想当演员,你说这影视城里成千上万的人,哪有那种好运气落到他头上是不是?这都是要有门路的呀。年纪小就是不懂事……”

顾礼洲感觉这女的叨叨起来就跟小蜜蜂一样,嗡嗡嗡的,有点听不下去,“他欠你多少啊?我先帮他垫了吧。”

女人先是一喜,随即又好奇道:“你是他的谁呀?”

“朋友。”顾礼洲说,“阿姨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回屋拿个手机,转账可以吧?”

“可以可以可以。”女人嘴角带笑,连连点头。

顾礼洲付完钱,就坐在阳台上发呆。

钟未时几乎每晚都会给他们表演点什么才艺,所以曹智恒搬了把长凳在走道里懒得搬回去。

卖章鱼丸的阿婆每次上楼看见他都会笑着打个招呼,“又等月亮出来啊?”

“啊。”顾礼洲点了根香烟。

换做别人大概会觉得他脑子有病,但阿婆会乐呵呵地说,“今天天好,月亮肯定很亮。”

今晚的月亮的确很亮。

B市雾霾严重,就算是晴天也很少能看见这么清晰的月亮,誉城就不一样了。

夜幕星光闪烁,像是沙滩上的贝壳那么多,走两步都能踩到。

思绪飘远了。

九点多的时候,公寓楼里的灯光都灭得差不多了。

钟未时拖着疲惫的步伐迈上楼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吓得心惊肉跳。那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杵在301门口。

“你总算知道回来了啊?”

对方一开口,钟未时的一口气才缓上来,“是你啊,吓我一大跳,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杵这儿干嘛!?”

钟未时掏钥匙开门,顾礼洲迈开步伐跟了进去。

“找我有事儿?”钟未时把背包一卸,瘫坐在沙发里。

顾礼洲:“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房东找你,说你欠了两个月房租没交了。”

“哦……”钟未时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又敲敲小腿,“我没钱了。”

“又没钱?”顾礼洲单手扶腰指着他,“你每天早出晚归挣的钱呢?”

“都给我奶奶了。”钟未时说。

顾礼洲一扁嘴,“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从哪冒出来的奶奶?”

“是以前福利院里照顾过我的奶奶。她的孙女今天下午忽然打电话给我,说她中风晕倒了。”钟未时说。

顾礼洲愣住了。

几十年前,C市镇上开了一间民办儿童福利院,收留了当地许多天生残疾或是无家可归的小孩,也帮许多孩子找到了新家。

赵奶奶原先是一名乡村支教,退休后就在福利里,帮着李院长一起照看小孩。

后来因为院长年迈,没有精力去各地筹集善款,福利院实在无法经营下去,面临了倒闭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