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火急(第2/6页)

我笑了笑:“那马车桓府有许多,丢了也无妨。而后呢?”

老张道:“而后,我等将那马身上的饰物尽皆去除,重新买鞍钉掌,隔日便回钟离县去。如女君所言,我到了那田庄之中,将田庄换主之事告知了众佃户,又将伍祥任为管事。”

“伍祥可有甚言语?”我问。

“他问起了云兰来历,又问缘何选他。”老张道,“我说这是云兰父亲的意思,他从前与云公交好,知晓他田庄中曾用何人管事。”

我颔首。这般细节倒是我疏忽了,当初未曾交待。不过老张应对自如,确有临机应变的本事。

“你们去田庄里的事,钟离县府的人可知晓?”我问。

“我等去时,并未遇上县府的人。不过伍祥说就在前一日,县府的人曾去问过云兰踪迹。”

这显然是因为公子去钟离县生出的枝节。那马韬的确拍马心切,公子不过问了两句,他便如此上心。若非我早一步将田庄买走,只怕他不知要如何打主意。

老张道:“我等唯恐夜长梦多,不曾在那田庄里留宿,交代了诸事之后,推说夫人还在寿春等着,便离开了。”

我微笑颔首:“如此甚好。”

去淮南的路上,我与老张相处半月,知晓其行事稳当。我又问了些旁事,觉得并无遗漏,安下心来。

老张问我:“不知桓府中的那位桓公子,当时去到钟离县,却是为了何事?”

我说:“并无旁事,不过是他去谯郡祭祖,恰好闻得我在淮南,又一向敬重我祖父学问,便顺道而来。”

“哦?”老张露出诧异之色,“便是如此?”

“便是如此。”

老张若有所思,忽而道:“那位桓公子,可是以未几弱冠之龄当上了通直散骑侍郎,近来颇为人热议的那位?”

我哂然。公子不愧是公子,他不过当了个官,连老张都知道了。

“正是。”我说。

老张沉吟:“今日,他可是要去辟雍?”

我愣了愣,心头忽而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怎知?”我问。

老张神色有些犹豫,看了看外面,片刻,压低声音:“女君可知侍中温禹和庞逢?”

我点头:“知晓。”

“我今晨得知了一事。庞逢派了三十死士埋伏在景明寺外的景明桥上,待黄昏时散骑省一行从辟雍回来之时路过,便击杀温禹。”

我看着老张,吃惊不已。

庞逢此人的性情,我早有耳闻,也知道他与温禹的过节。因得那公子当上了通直散骑侍郎的事,他对公子有怨恨,更是不言而喻。以他素日的暴戾行径,会做出这等事,我并不觉得意外。

我皱起眉,心头飞速计较,却瞬间压上一阵沉沉的逼迫感。

那感觉难以言喻,除了着急,还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充斥着胸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温禹虽是重臣,平日出行也不过带上两三个护卫,再加上两三个仆从。且辟雍那样的地方,除了皇家,无人会摆上浩浩荡荡的仪仗,且随从大多也不会有兵器。三十死士,动起手来就是狼入羊群,乃是杀人灭口的架势。

“你怎知此事?”我问道。

老张神色严肃:“此乃机密,不可告知女君。然此事乃是确实,我原不该透露。但我知晓女君必是在乎,故不忍相瞒。”

我心如乱麻,想到曹叔,急道:“你打听来此事,可是有应对之策?”

老张摇头:“此事并非我等关心,不过顺道得知。”他说着,神色黯然,“女君,如今已快要到黄昏,只怕……”

我看了看天色,的确,离黄昏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但这并非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乃是辟雍在雒阳城外,而景明寺桥在半途,那一路几乎是野地。就算现在即刻出发,也已经难保他们不会遇上。偏偏今日,大长公主和桓肃去了宫中,桓攸和桓旭在官署,而林勋前两日告假回了老家,应当还未回来。我一个奴婢,无凭无据,就近报官或者去请救兵,都难取信于人。当然,我可以回去告诉沈冲,但淮阴侯府离此地不算近,一去一来,就算赶得再快也恐怕来不及。

故而向人求助皆是下策,上策则仍是对付那些杀手。

“老张,你这里可有人可帮我?”沉吟片刻,我问。

老张道:“有是有,不过只有我与吕稷,另有三人,亦会些打斗本事,不过那些死士人多势众,背后又是庞逢,只怕……”

他说的亦是道理,我想了一会,心不得不承认,唯今已无万全之策,只有火速赶往辟雍,希望公子他们离开得晚一些,让我赶得上。

“老张,”我急忙问道,“可有马匹?”

“有。”老张说着,一惊,“女君莫非想现在去辟雍?”

我说:“此事已别无他法,唯有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