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12页)

怎么个玩法?

很简单,他们是庄家,手上有很多难易不一的数表,做成卡片,正反面都由厚实的牛皮纸蒙着。正面有不少格子是填了数字的,也有几处空白。谁要能在规定时间内把空白处正确的数字填上,就是赢家。

对和错怎么认定?

有标准答案,事实上,所谓“拉丁方块”就是现在流行的“数独”的前身。数独即“独立的数字”,在当时,其玩法还没有今天这么五花八门,只遵循一个原则,就是:每一行和每一列都是由不重复的n个数字组成,且n必须是自然数a的平方,即a2=n,而每个a乘以a的小格里面,n也不能重复。比如说当a=3时,每一行和每一列都由1-9这9个数字组成,而9个3乘以3的宫格,也只能由1-9组成,比如:

题目答案

庄家为了公平起见,把答案写在了卡片的背面(撕下卡片背面的牛皮纸,答案便大白)。应该说,这是一种非常公平的赌博,玩的就是智力,不靠运气,也做不来手脚。这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显著特征,全世界的人都被科学迷惑,连街头小毛贼也爱扮演科普工作者。

惠子被她未来的丈夫牵着,拨开人群,正正地站立在了一老一少两位庄家面前,听着、看着旁人跟他们问长道短。

“这道题要多少时间?”

“这是最容易的试题,四乘以四,时间是五秒。你要赌赢了,你下多少注我就得赔你多少,一比一。”

“这个要难一点,是九乘九的(即上面的图示),时间则要多一些,三十秒,你要赢了它我就赔你两倍的钱,一比二。”

“这个就更难了,是十六乘十六的,一分半钟,我要赔三倍。”

最难的是二十五乘二十五的格子,不但数目字庞大,而且时间也没多少:只有三分钟,赢了它庄家要赔五倍的钱。就是说,你押上十万日元,赢了,就可以到手五十万日元的大彩头。有了这笔款子,陈家鹄他们这次出行的资费就解决无虞了。问题是他们没有赌资,他们身无分文,只有陈家鹄胸袋里的一挂男士怀表和惠子身上一点不值钱的首饰。

表是名牌表,德国尊龙牌的,至少值个三四十万日元。老少赌徒翻来覆去地看,看了又听,又掂量,最后老赌棍杀了天价:十万日元。惠子如临大敌,拉着未来的丈夫死活要走人,陈家鹄却好言相劝,谈笑风生,他仿佛看到怀表已经变成钞票,钞票已经变成可口的饭菜。

饥饿在召唤他!

赌博开局,老赌棍拿出十万日元,放在怀表的旁边。

陈家鹄却对他一本正经地说:“您老还要加上四十万元,因为我要的是最难的,二十五乘二十五的。”

众人惊异。

老赌棍大笑道:“年轻人,你要玩二十五乘二十五的‘拉丁方块’,这表等于是送我了。”他劝他玩个容易的,“看你的来头不善,玩个容易的或许能有个进账。”

陈家鹄说:“我心大,想玩大的。”

老赌棍说:“当真?”

陈家鹄说:“不假。”

老赌棍笑:“愿赌服输哦。”

陈家鹄跟着笑:“你年长,老者为尊,一言为定,请添足赌资。”

老赌棍利索地又抹上一沓钱,与怀表并列,一边充好人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等我给了你试题,你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支那人。”几个回合下来,老赌棍已经听出对方是中国人。

陈家鹄双手作拱,道:“谢谢你老善意的提醒,不过还是给我题吧。我记住了,你说愿赌服输,希望你老铭记在心,切勿食言。”

老赌棍当即从二十五乘二十五的题库里抽出一张数表,向大伙晃了晃,用图钉钉在木牌上,回头对陈家鹄说:“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完成二十五乘二十五拉丁方块的最快纪录是六分四十二秒,除非是我今天遇见鬼神啦,否则……朋友,不是我轻看你,就是我把答案给你看了,你都不一定能记得住、抄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