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夫的房子

魏斯已经离开了他的那个女友,还是她离开他的?——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决定了要去找魏斯,我只能和我现在的男友说再见了。我的男友说:你正在犯一个错误。他又说:别这样对我,我们的事怎么办?我说:为了魏斯,我只能去,他正试着戒酒,保持清醒,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样子吗?我记得,但我不想你走,我男友说。我说:我就去一个夏天,然后……看看吧,我会回来的。那我呢?我怎么办?你最好还是甭回来了,他最后这样冲我说道。

那个夏天,我们喝咖啡,汽水,还有各种各样的果汁。整个夏天,我们只喝这些。我发现自己希望这个夏天永不结束。我知道我可能不该重新戴上我的结婚戒指,但在瑟夫的房子里,和魏斯住了一个月后,我还是又把它戴上了。自从那个晚上,魏斯醉酒后把他的戒指扔进一个桃园,我已经有两年没戴过那只戒指了。

魏斯有一点积蓄,所以我不用打工,而且,瑟夫几乎是让我们白住他的房子。我们没有电话,只需要付煤气费和电费,再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就去赛福威超市买。一个星期日的下午,魏斯出去买洒水壶,给我带回一束很好看的雏菊和一顶草帽。周二晚上,我们会去看电影。其他晚上,魏斯会去参加那些他叫做“不喝酒”的聚会。瑟夫开自己的车接他,再送他回来。有时我们会去附近的一个淡水礁湖钓鳟鱼。静静地待在湖边,花一整天的时间,钓上来的只是几条很小的鳟鱼。其实几条小的刚刚好,晚上,我就炸鱼做晚餐。有时,我会摘下帽子,躺在鱼竿旁的毯子上睡觉,睡着前朦胧中最后记得的,是头顶上飘过的云朵正向着山谷那边滑动。晚上,魏斯会搂着我,问我还是不是他的女人?

我们的孩子都离我们很远。谢丽尔和别人住在俄勒冈的一家农场里,看管一群山羊,卖羊奶。她也养蜜蜂,把蜂蜜装进广口瓶里。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不怪她。只要我们不把她牵扯进来,她是不会在意她爸她妈要做什么的。博比在华盛顿割干草。干草季节过后,他打算种苹果。他有一个女儿,而且正在攒钱。我写信给他们,最后总会写上“永远爱你们”。

有天下午,魏斯在院子里拔杂草的时候,瑟夫开车来到房子门前。我正在水池旁忙活,看着瑟夫的大车靠边停下来。我能看见他的车、公路、高速路,还有高速路后面的沙丘和海,云盘桓在海水上面。瑟夫从车里出来,狠狠地拉了拉他的牛仔裤。我知道是出事了。魏斯停下手里的活儿,站起来。他摘下头上那顶帆布帽子,用戴着手套的手背擦着脸。瑟夫走过来,一把搂住了魏斯的肩膀。魏斯脱下一只手套,不知该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我走到门口,听见瑟夫说,上帝知道他有多么抱歉,但他还是不得不请我们在这个月底之前搬走。魏斯脱下了另一只手套,问道:为什么要这样,瑟夫?瑟夫说他女儿,琳达,就是以前魏斯在喝酒时期常常叫她胖琳达的女人,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只好住这房子了。瑟夫告诉魏斯,几星期前,琳达的丈夫开渔船出海后,就再没了消息。她是我的亲骨肉啊,瑟夫对魏斯说。她的丈夫没了,她孩子的爸爸没了。我能帮帮忙,我很高兴我有能力帮帮忙,瑟夫说。真对不起,魏斯,但你们得另找一处房子了。然后瑟夫又抱了抱魏斯,拉了拉自己的牛仔裤,上车走了。

魏斯走进屋,把帽子和手套扔在地毯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把大椅子上。瑟夫的椅子,我突然想到。而且也是瑟夫的地毯。魏斯脸色苍白。我倒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他。

没关系,我说,魏斯,不用担心。我端着我的咖啡坐在他旁边。

现在胖琳达要住在这儿,而不是我们。魏斯说着,举起他的杯子,但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