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外打断(第4/6页)

现场鸦雀无声,壁炉中的木头爆裂声宛如枪响,窗外的雨声则如瀑布般发出轰鸣。

“第四种,”埃勒里说,“衣服可能染了血,而因为某种原因,血渍的存在可能会危及凶手或他的计划,”某种惊骇的表情跃上莫利的脸。“不,不,探长,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假设‘血渍’是属于马尔科的,至少有两点说不通:不可能凶手拿走的每一件衣物都染上了血迹——袜子、内衣、鞋子?更重要的是,针对这桩谋杀案我们根本不用考虑血迹,马尔科先是后脑勺狠狠挨了一记,被打昏过去了,此过程中并未流血;然后被勒死,仍是干干净净的,没流一滴血。

“但我们可否假设——法官,我先说出你的疑问——会不会染上了凶手自己的血呢?从尸体的现场状况来看,有没有可能马尔科和凶手发生了一番搏斗,期间造成凶手受伤,从而有血渍留在了马尔科的衣服上?这里同样有两点反证。首先,如同前面所说,不可能所有衣物都染上了血渍,那凶手为什么要全部都拿走呢?其次,顺此推论,凶手拿走衣服是想隐瞒自己受伤了,以防警方循线追查一名受了伤的人——很明显,涉及本案的所有关系人中没人受伤。只除了洛萨,但洛萨的受伤早有一个不可撼动的理由,无需处心积虑地掩遮。至此,血渍理论排除。

“这么一来,”很长一段静默后,埃勒里幽幽地说,“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雨声呼啸,炉火啪啪作响,全是紧锁的眉毛和迷惑的眼睛,差不多可以确定,没有任何人——包括麦克林法官在内——知道答案是什么。埃勒里把香烟弹入壁炉。

他转过身来,正要开口……

门突然打开,莫利应声跳起来,众人纷纷回头。是警探鲁斯,站在门口喘着粗气,身上不停滴着雨水。在能吐出完整的字句之前,他又狠狠地喘了三口气。

“老大!刚才——有个人……从露台那儿跑来……他们觉得是那个基德船长!”

好半天,在场众人除了大张着嘴,什么反应也没有。

“啊?”莫利的声音十分嘶哑。

“在暴风雨中看到的!”鲁斯嚷着,激动得手舞足蹈,“海岸警卫刚看到韦尔林的小艇。基于种种理由,那个大猩猩想把船靠岸——朝着岬角这边来了!看起来他好像有点麻烦……”

“基德船长,”埃勒里低声说,“我不——”

“来啊!”莫利大喝一声,领头往门外冲,“鲁斯,要——”接下来的话还来不及飘进房里,他已经跑远了。室内众人愣了一会儿,才脚步纷乱地跟了上去。

法官仍留在房里,他看着埃勒里。“怎么回事,埃勒里?”

“我也搞不清,这发展太奇怪了——哦,不!”他忽然大叫一声,追随众人冲了出去。

众人直奔露台,情绪沸腾,疯狂混乱,完全顾不得大雨滂沱——不管男女,瞬间都成了落汤鸡,每张脸上的神情都生动而疑惑,混杂着希望与激动。一马当先的当然是莫利,尽管泥泞的地面让他举步维艰。只有麦克林法官一人还在考虑遮雨措施:他走在最后面,慢悠悠的,并找了件油布长雨衣裹着高挑挺拔的身体。

现场已聚集了一群刑警,他们的外衣不停往下滴水,全都颤巍巍地踩在露台开放式屋顶的白色横梁上,辛苦地操纵那两盏旋转式探照灯。乔朗姆也在场,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几乎可说是君临天下的姿态站在一旁。男人们的外衣被强风吹得猎猎飘扬。

莫利在露台上跳着,大嚷着下令。一堆大男人在又湿又滑的横梁上忙碌,居然没人跌下来摔断脖子,真可谓奇迹。终于找到了开关,两盏探照灯射出半径一英尺的光柱,刺穿夜幕,直指天空。光的彼方,海潮深处就像冰冷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