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往冥河的船资(第2/7页)

刚才见到麦克林法官时,这位脆弱的法学家正热切期盼着去西班牙岬角的另一边——高尔夫球场那边活动活动腿脚。其他人要么待在自己的房间,要么迫切地想逃离此地,装作平常的样子,想摆脱约翰·马尔科的鬼魂。刑警们四处闲逛,打发时间。埃勒里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如果他在黑暗中射出的刺能正中红心,那事情随时可能发生。

他穿上白外套,扔掉香烟,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时间正好是两点三十分。

埃勒里在一楼主客厅晃悠了一个多小时,小型电话总机设置在这间客厅,能转接到屋里的每部电话。通常这个任务由一名下级男仆负责,埃勒里很快支开了他。总机上有份清晰整齐的图表,标出了每个房间的使用者姓名。现在,除了等待,什么事也不能做;埃勒里怀着未知的期许,不知疲倦地耐心等待着。一个多小时里,总机的铃声一直没响。

刺耳的铃声终于响起时,埃勒里就坐在总机前,他劈手抓起听筒放到耳旁,另一手插上主机插座。

“喂?”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毕恭毕敬,“这里是沃尔特·戈弗里公馆,请问找哪位?”

他凝神听着,传入耳中的声音有点怪。闷闷的,很嘶哑,好像讲话人的嘴巴里含着什么东西,或是用布遮着嘴一般。说话的腔调极不自然,造作,很显然是努力装出来的。

“我找,”怪声音说,“劳拉·康斯特布尔太太,请帮我转接给她好吗?”

转接给她!埃勒里抿紧嘴巴。此人知道这是电话总机。这正是他所期待的电话。“请您等一下。”他以公事公办的口气回答,按下标为康斯特布尔太太卧室的按钮。铃声立刻响了,但没人接,铃声又响了两次。终于,埃勒里听到金属碰撞声,然后是她的声音,沙哑且含糊不清,好像刚从睡梦中吵醒。“夫人,有您的电话。”埃勒里装模作样地说,同时接通了线路。

他缩在椅子上,仍把听筒放在耳边,专心致志地窃听起来。

康斯特布尔太太仍旧半梦半醒地说:“喂,喂?我是康斯特布尔太太,您是哪位?”

闷闷的声音说:“先别管我是谁,你一个人吗?讲话方不方便?”

胖妇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震颤着埃勒里的耳膜,这一瞬间,她声音里的睡意全部消失了。“是!是的!你是——”

“听好,你不认识我,也没见过我,别打主意事后追踪这通电话,也绝对不能报警。这是你我之间的一笔小交易。”

“交易?”康斯特布尔太太叫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此时此刻,我正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中,你和某位已故男士一同躺在床上,地点是亚特兰大。当然,拍照片时他还活蹦乱跳的。照片是晚上拍的,用了闪光灯。你已经睡着了,很久之后才知道被拍了照。我还有一卷八毫米的影片,拍下了你和这个男人接吻做爱的亲热镜头。影片是去年秋天在中央公园拍的,你同样不知情。此外,我这儿还有一张签了字的声明文件,去年秋天到冬天你雇的一名女佣指证,在家人外出期间,她在你位于中央公园西侧的公寓中所看到和听到的——你和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的事。我还有六封你亲笔写的情书——”

“老天啊!”康斯特布尔太太狼狈地叫道,“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弄来那些东西的?那不是他的东西吗?我没——”

“好好听着,”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不必管我是谁,以及我是怎么弄到手的,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现在在我手上。你想拿回去,是吧?”

“是的,是的。”康斯特布尔太太小声应道。

“这没问题,付点钱就行了。”

胖妇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埃勒里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但她终究回话了,声音悲切、心碎且绝望,埃勒里听得心头一抽,忍不住有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