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疼(第2/4页)

这一刻,他想,若自己是她,设身处地之下,只怕也是不会欢喜他的。

“母后!”严褚声音陡然低沉几分,周身气势如山般厚重,他肃脸时,饶是敌军将领也要胆寒几分,更遑论两个养尊处优的女子。

苏槿连眼泪也不敢接着掉了,只低着头垂眸,希望这事尽快过去。

等她日后入宫为后,成了他的妻,自然可以轻轻松松扳回今日这一局。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今日需得咽下这口气。

“皇上息怒,今日事皆由臣女而起,是臣女手下没分寸,这才叫九公主撞上了柱子,求皇上责罚。”她半直起身,又朝严褚重重地磕了个头。

严褚不耐地抬眸,朝屏风后头瞧了一眼,这药喝下去有段时间了,怎么人还不醒?

苏太后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两鬓花白的头发十分惹眼,她生严褚时年过三十,如今年纪大了,哪怕保养得再好,那也能瞧出老态来。

“皇帝,小槿这孩子哀家知道,不是个有坏心眼的,此次也是无心之过,依哀家看,便命她在家反思一月,为鹿元欢祈福吧。”

严褚眸光黝黑,憋了一肚子的火,里头那人还昏迷着,醒来也不知会是个什么状况,反思一月就算揭过了?

“苏四姑娘以下犯上,错手伤人,回府闭门半年,以思己过。”明黄的软靴往前几步,苏槿的心都几乎从胸膛跳出来。

先前苏太后叫她去传口谕,命鹿元欢禁足半年,慈宁宫的人跟在她身后,浩浩荡荡一行,何其威风,可眨眼之间,禁足的人却成了她,这样的反差就像是一只大掌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感受到身后同样跪着的嬷嬷不轻不重地拽了她的衣角一下。

她低垂着脑袋,没有多说半个字,只是又朝严褚磕了个头,道:“臣女定谨遵皇上、太后教诲,闭门静思,为九公主诵经祈福。”

严褚不甚在意地点头,又朝太后道:“母后凤体要紧,轻易不该为小事动气,儿臣命人送母后回慈宁宫后,日后后宫的事不牢母后操劳了,您只管好生静养就是。”

这是嫌她手脚太长,不该管教那前朝的余孽?

苏太后心气不顺,但也明白严褚此刻在气头上,硬碰硬她怕是讨不着好,便只能先顺势下了这个台阶,她重重地冷哼一声,朝着苏槿招手,站起身来淡淡开腔:“四丫头,扶哀家回去,皇帝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外人,眼里是瞧不见咱们的。”

严褚听了这话,就连神色都没变一下。

太后和苏家这些年,手是伸得越发长了,平素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为了讨太后欢心,不会过多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谁料越纵越得寸进尺。

这对母子各存各的心思,严褚冷眼瞧着两人走远,丝毫没有起身去送的打算,苏太后在拐角处回头,语重心长地留了一句,“你身边若是有个知冷知热的约束着后宫,母后又怎会多管闲事平白凑上来惹你不快?”

后位空悬,苏家人打的什么主意,严褚心里和明镜似的。

男人逆光抬眸,长眉入鬓,冷峻如谪仙下凡,一丝烟火气也不沾惹,苏槿水晶一样的指甲深入肉里,她想,这样的男人,天底下的女子,有谁不爱呢?

可偏偏他接下来的话语令她入坠寒冬冰窖。

“皇后的人选,朕心中已然有谱,烦请母后过两日将陈家的嫡姑娘宣进宫一趟。”

苏太后和苏槿的身子同时一僵,若不是这会时机不合适,恐折回去同严褚理论说道反倒火上浇油,苏太后是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家哪里比得上苏家?

皇后之位非同小可,哪能说定就定,儿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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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太后和苏槿一走,这建章宫便又安静下来,帘幔被珊瑚环扣挂着,明黄的络子垂下,严褚坐在床沿边,瞧着她那张白得过分的芙蓉面,想着等会若她睁开了眼,会露出何等的厌恶神情。

他又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严褚从锦被里寻出她的小手,五根小葱一样细嫩的手指安安静静地搭在他手掌心里,白得晃眼,听话又乖顺,丝毫不像醒着的时候。

他甚至一闭眼,就能记起这十根纤纤手指,是怎样一点点在他的腰与背上划出一道道红痕的,那般的媚态横生,简直叫人食髓知味。

太医此刻还守在隔间里,清茶又端了一碗药汁进来,见了这一幕只觉欣慰,主子这一生命途坎坷,但好歹遇着了个肯真心待她的,虽然中间有些事闹得很不愉快。

而此刻元欢却根本不知晓外头的情况,梦中她被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一点点拖着往更深的黑暗下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前陡然炸开许多玻璃渣子,有些溅进她的眼里,有些则扎到血肉里,元欢闷哼一声,捂着眼睛缓缓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