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第2/15页)

我有一个风铃,

叮当!叮当!叮当!

它唤回了旧日的时光,

我曾欢笑,我曾歌唱,

我曾用梦筑起了我的宫墙,

叮当!叮当!叮当!

我有一个风铃,

叮当!叮当!叮当!

它诉出了我的衷肠,

多少凝盼,多少期望,多少诉不尽的相思与痴狂,叮当!叮当!叮当!

我有一个风铃,

叮当!叮当!叮当!

它敲进了我的心房,

旧梦如烟,新愁正长,

问一声人儿你在何方?叮当!叮当!叮当!

我有一个风铃,

叮当!叮当!叮当!

它奏出了我的悲凉,

红颜易老,青春不长,你可听到我的呼唤与怀想?叮当!叮当!叮当!

叮当!叮当!叮当!

歌声在无数个“叮当”下绵邈而尽。沈盈盈慢慢地退后,摄影机也慢慢地往前拉,她在萤光幕上的身影越变越小,随着那越减越弱的叮当声而消失了。退到了摄影机的范围之外,沈盈盈把麦克风交给了下一个上场的歌星,立即退出演播室。她觉得眼眶潮湿,心情激荡,一种难解的、惆怅的、落寞的情绪把她给抓住了。

刚走进化妆室,梳妆台上的电话蓦地响了起来,化妆室中没有别人,她握起了听筒。

“喂,请沈盈盈小姐听电话。”对方是电视公司的接线小姐。

“我就是。”

“有一位听众坚持要跟你说话。”

“告诉他我已经走了。”她不耐地说。

“他非常坚持。”接线小姐婉转地说。

是的,别得罪你的听众和观众!记住,她所倚靠的就是群众!她叹了口气,好无奈,好倦怠。

“接过来吧!”她说。

电话接过来了,对方是个男性,低沉的声音:

“喂?”

“喂,我是沈盈盈,请问哪一位?”

一阵沉默。

“喂,喂,喂?”她一迭连声地喊着。“哪一位?”

一声轻轻的,微喟似的叹息。好熟悉,她怔了怔,心神恍惚,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温柔了:

“喂,到底是谁?怎么不说话?”

“是我。”对方终于开口了。“风铃小姐,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刚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忍不住打个电话给你,问你一声‘好不好’?”

风铃小姐?风铃小姐?怎样的称呼!她屏息了几秒钟,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哦,我不敢相信,难道你是……”

“是的,”对方接口了,“我是德凯!”

“德凯?”她不自由主地轻呼,“哦,太意外了,我真没想到……”她有些儿结舌,停顿了一下,才又说,“真的是你?”

“是的,能见面谈谈吗?”

“什么时候?”

“马上。”

“噢,你还是这样的急脾气。”

“行吗?”

“好!”她对着镜子扬了扬眉毛。“你到电视公司来接我!”“十分钟之内赶到!”

电话挂断了,她把话筒放回电话机上,呆站在镜子前面,瞪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切多突然,多奇异,是德凯,竟是德凯!噢,今晚一开始就不对头,是自己有什么特别的预感吗?否则为什么单单要在今晚突然更改节目,偏偏选中那支《风铃》?呵,风铃,风铃!她软软地坐进梳妆台前的椅子里,耳畔又听到了风铃叮当。叮当,叮当,叮当……一阵风吹送而过,那铃声清脆得像一支歌,叮当,叮当,叮当……

2

那是个夏日的午后,吸引沈盈盈走进那家特产店的,就是那排挂在商店门口的风铃。那午后好燥热,太阳把柏油路面哂软了,晒得人皮肤发烫。沈盈盈沿着人行道走着,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串清脆的叮当,好清脆,好清脆。沈盈盈不由自主地一怔,抬起头来,她看到了那些风铃,铜制的,一个个小亭子,一朵朵小莲花,垂着无数的铜柱,每当风过,那些铜柱彼此敲击,发出一连串的轻响。那响声那样悦耳,那样优美,如诗,如歌,如少女那低低的、梦似的醉语,竟使沈盈盈心神一爽,连那堆积着的暑气都被那铃声所驱散了。于是,她走进了那家特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