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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珍妮在储藏室的天花板上吊起一只沙袋,将一只体操垫摊开在地板上。爱德莉一边不情愿地帮着她,一边咕哝着。她们准备完毕以后,珍妮留了下来,独自练习;而爱德莉则穿越森林、进入市区、走进那处老宅。时间已经不早了,因此当苏恩开门看见她时,他忍不住喊道:“班杰发生什么事了吗?”

爱德莉不耐烦地摇摇头,问道:“该怎么做才能建立一支冰球队啊?”

苏恩困惑不已,抓抓自己的肚皮、清了清喉咙:“嗯……没那么难,你要做的,就是把它建立起来。总是会有小伙子想打冰球的。”

“如果我想成立女子冰球队呢?”

苏恩皱了几次眉头,他笨重的身躯随着呼吸声起伏着。

“赫德镇有女子冰球队了。”

“我们又不是赫德镇人。”爱德莉回答。

他忍俊不禁,但还是回应道:“现在恐怕不是成立熊镇女子冰球队的好时机。我们现在已经有够多问题了。”

爱德莉双手抱胸,说:“我朋友珍妮是学校的老师。她想在我其中一间储藏室里成立一个武术社团。”

苏恩的嘴唇挪动着,仿佛在试着发出这两个字奇怪的声音:“武术?”

“没错,就是武术。她对武术很在行。她以前可是职业选手。孩子们对她会如痴如狂的。”

这会儿,苏恩双手抓着肚皮,努力想弄懂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武术?这座小镇根本没有什么武术。这是一座……”

爱德莉已经转身离开。那条小狗跟随着她,苏恩则跟在她们背后,骂着脏话、低声咕哝着。

戴维还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可是个超级英雄,通常父亲都会扮演这种角色。他心想,自己是否也能成为孩子心中的大英雄。他父亲耐心、温和地教他溜冰,他从来不打架。戴维知道有些人的父亲会做这种事,但他爸爸从不打架;他爸爸说故事、唱摇篮曲。当儿子在超级市场尿湿裤子或扔球打破玻璃时,他从不大吼大叫。在日常生活中,他的父亲是个大男人;在冰球场上,他则是个巨人,残酷无情、无坚不摧。教练们总会崇拜不已地称他是“真男人”。戴维总是会站在看台边缘,亲身感受每句赞美,好像他才是大家赞美的对象。无论是在运动赛场上,还是在言论方面,他爸爸毫不犹豫地采取的一切行动都建立在一个原因之上。“你想怎样都行,就是别当个娘娘腔。”他边笑边说。但是,他有时会在餐桌前变得严肃起来:“戴维,你要记住:同性恋是一种大规模毁灭性武器。那是不自然的。假如每个人都变成同性恋,只要经过一个世代,人类就会灭种。”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他父亲也成了一名看着新闻大声吼叫的老人:“那不是性向,那是一种时髦!他们怎么会是受压迫的少数族群?他们在办自己的游行啊!他们受的压迫有那么严重吗?”几杯酒下肚以后,他常常会用其中一手的拇指与其他手指比出一个圆圈,把另一手的食指插进圆圈,说:“这样才对,戴维!”然后,他还会将双手食指指尖碰在一起,说:“这样是不对的!”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是非常糟糕的问题,那“都是同性恋的错”。每当某个东西出了问题,一切“都是同性恋的错”。这已经不只是一个观念,这是一个副词、一个形容词、一个语法上的武器。

戴维将车开回熊镇。他坐在车里,愤怒地哭着。他觉得自己真是可耻、丢脸。他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指导一个小男孩冰球,视他如己出,爱他如亲生儿子,对方也将他当成父亲一样敬爱。没有比班杰更忠诚的球员了,没有人比他更忠心耿耿。在许多比赛结束后,戴维都会拥抱着这名16号球员,说:“你是我认识的最勇猛的小浑蛋,班杰,我认识的最勇猛的小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