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布菜的方法(第3/4页)

冯家昌怔怔地望着“小佛脸儿”,心说,这人面相如此之“娃”,怎么越看“水”越“深”呢?他摇了摇头,赶忙说:“我洗耳恭听,我是洗耳恭听啊!”

“小佛脸儿”说:“阎锡山一生酷爱面食。山西的面食种类很多,像刀削面、猫耳朵、揪片儿、拨鱼等等,可他最喜欢吃的,是一种叫做‘油麦面栲栳’的面食。据说,这种面是在青石块上推出来的,做工极其复杂考究,一般的厨师是做不出来的。而阎锡山那位五台籍的厨师,是做面食的顶尖级高手,特别是他有一套做‘油麦面栲栳’的绝活!离了他,就再也吃不上了……你想,那时太原已成了死城一座,不日将城破人亡,瓦砾一片!从死城里带出一人,他带走的是什么?绝活儿。是绝活儿!女人可以再有,而会此绝活儿的却只有一人耳……”

冯家昌望着“小佛脸儿”,笑了。

“小佛脸儿”也跟着笑了。

冯家昌说:“我明白了。”

“小佛脸儿”说:“你不明白……”

突然,冯家昌忍不住问:“那鱼,疼吗?”

“小佛脸儿”不由得怔了一下,淡淡说:“手快。”

接下去,“小佛脸儿”像是兴犹未尽,或许是技痒难耐,突然跳起身来,说:“老弟,坐起,坐起。”

冯家昌赶忙坐起身来,诧异地望着他。

这时候,“小佛脸儿”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袖珍小包,那小包是皮制的,看上去很旧。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些细小棍棍儿,而后把那些小棍棍儿样的东西一串一串地摆在了桌上,说:“选一种吧。老弟,今天我让你也享受享受。”

冯家昌凑上去看了,只见那些小细棍棍儿样的东西分红、黄、绿三种颜色,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就不解地问:“这是……”

“小佛脸儿”说:“这是‘打耳’用的工具。一共有三种,这一种是竹的,不是一般的竹子,是那种弹性特别好的竹子做的。这种,是铜的,红铜做的,里边还加了金呢,铜里加了金就软了。那一种是玉的,绿绵玉,据说产自缅甸,贵着呢……你选一种。”

冯家昌趴上去细细看了,却又见那些小棍棍儿样的东西,有很多不同的细处,那细处千差万别,竟都不一样:有的有尖儿,有的带弯儿,有的是片儿,有的还带着钩儿,有的是勺状……他疑疑惑惑地说:“这……打耳?”

“小佛脸儿”说:“打耳。”

冯家昌怯怯地问:“怎么打?打不坏吧?”

“小佛脸儿”说:“啥子话嘛!你坐起,坐起就是了。竹的弹,铜的玄,玉的绵。说吧,用哪一种?”

冯家昌仍是疑疑惑惑的,他坐好身子,说:“随便,哪种都行。”

于是,“小佛脸儿”说:“你坐好了,别动。”接着,不知他使用的是什么方法,冯家昌先是觉得耳朵上趴了一只“蚂蚁”,很小的“蚂蚁”;继而是两只、三只、四只、五只……突地,就是一群“蚂蚁”!那“蚂蚁”一蜇一蜇地向四处爬去,爬出了一个一个的痛点,那痛锐而不坚,深而不厉,像是群起攻之,一时间就觉得那痛点渐渐连成了一片,麻杀杀的,好一个舒服!

片刻,那痛点忽而就卸了,仿佛间又捉来了“虱子”,肥肥的“虱子”,一匹、两匹、三匹……操,又是一群“虱子”?!那“虱子”肉肉的,一片一片爬,爬出一点一点的小痒。那痒儿,初来麦芒芒儿的,细品,又像是谁在用小擀面杖在推碾那“虱子”做成的“肉滾”,一滑儿一滑儿地软进,软里透痒,痒里透酥,酥里透叮,尤其是那“肉滾”里的一叮!一肉一灸,一肉一灸,哈,扎煞煞的!再进,又像是耳里旋走着一队“小芝麻人儿”,那“小芝麻人儿”一巷一巷走,小肉脚儿轧轧的,一尖一轧,一尖一轧,渐渐就往深处碾,往深处推,咝,呀呀,简直给人以说不出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