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通牒(第2/2页)

菲洛米娜修女推着营养奶昔的小车进来时,我也拒绝了。

“你给我听好,”芬缇说,“我一直都在观察你,小妞儿。你坐在那边的椅子里,在你的笔记本里不停地写啊写。饭点到了,你也几乎不吃东西。有时你甚至不在餐厅里露面。如果你打算继续活下去,就得过来和我们剩下这些人一起喝营养奶昔。”

“不要,”我呜咽道,“求你了。”我在医院里喝过。它们让我想吐。

“有个男人好像正在为你穿越整个英格兰。而我们这里有些人甚至连个访客都没有。所以你至少要做到别蹬腿翘辫子。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怪物,但这里又不是选美比赛。看看芭芭拉。珠母纽王有一条塑料胳膊,而我把肠子里的东西背在手提包里。你要么像我们一样喝下这些东西,要么你就等着滴灌流质吧。你看你选哪样?”

“别逼她,”凯瑟琳修女说,“各人情况不同。”

“不好意思,修女,我在跟奎妮·轩尼斯说话。”芬缇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就好像被两条橘色的眉毛钉在了墙上。

我张开嘴。我能察觉到他们都在看,病人们、修女们。我根本没考虑他们能不能理解。“要饮料。”我哼哼一声。

“非常好,”芬缇说,“大家伙儿都过来。集合。我们围成一圈。”

凯瑟琳修女扶我从窗边的椅子里站起来。到其他病人那里只有很短的距离,但我走得好慢好慢,就像在爬山。她把我安放进咖啡桌旁的一张躺椅里。我没法抬起头,看不到其他人,只能假装自己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娱乐室地毯的涡状花纹。

露西修女提供几种口味选择。芭芭拉和芬缇选择了草莓味。亨德森先生要香草味的。穿怪兽拖鞋的病人指了指奶油糖果味。珠母纽王要巧克力味的。我也投了香草味一票。

“其实都没分别,”芬缇说,“尝起来都像湿纸板。”

露西修女拧开瓶盖,用插着吸管的玻璃杯端上奶昔。它们都是一个颜色,介于米色和粉色之间,这颜色没有名字,除非可能叫“绯灰色”。

我们慢慢地喝。我的有一半都从嘴边漏出去了。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直到玻璃杯都见底。我是最后一个喝完的。亨德森先生站起来分发纸巾。

“他妈的终于喝完了,”芬缇说,抹着嘴巴和运动衫,“我们来玩拼字游戏吧。”

“你在笑吗?”玛丽·安贡努修女问。

我很开心。我在娱乐室里玩得很高兴。喝茶时也是。

她哈哈大笑。凉鞋在脚上晃着,她笑得太厉害了。“好,”她说,“那就好。”

她低语了些什么,听起来像是祝福,直到我听到“吞拿鱼”这个单词,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列购物清单。

我不会放弃希望。

我会等你,哈罗德·弗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