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证词(第3/14页)

两人在一楼搜寻着,街上的人们鸦雀无声。接着,他们发现,楼上卧室的窗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

“他在楼上!”人群里三四个声音喊道,就像是比骑手先发现狐狸的侍从。其实他们只是希望帮上点忙。一个法警从前面的门框探出头来。汉利朝楼上的卧室窗户点头示意,于是那两人踏上了狭窄的楼梯。窗边的脸不见了。没有发生扭打,很快,他们就下来了,前面的人怀里抱着那个虚弱的老头。他走进毛毛细雨中,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救援人员拿着一条干毛毯急忙走了过来。法警支撑着老头站稳,把毯子裹在他身上。老头看上去已经饿得没了力气,并且有些晕眩,但主要是被吓破了胆。汉利作出了决定。他转向自己的汽车,招呼司机把车开过来。市政厅之后可以把老头送到老人院去,但现在得先让他好好吃顿早饭,喝杯热茶。

“扶他到后座去。”他对法警说。等老人被安置到温暖的汽车后座上后,汉利也上了车,坐在他的旁边。

“走吧,”汉利对司机说,“从这儿出去半英里,第二个路口左转,那儿有家公路咖啡店。我们去那里。”

当汽车倒出去,穿过警戒线、经过围观的人群时,汉利看了一眼这位不同寻常的客人。老人穿着一条破旧的宽松裤和一件薄夹克,里面的衬衣没扣上。据说,他这几年里一直邋里邋遢、愁眉苦脸的。老人默默地盯着前排座位的靠背,对汉利的凝视毫无反应。

“这天迟早要来的,”汉利温和地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汉利个子高大、身体强壮。如果高兴,他能把码头上的小流氓们揍得尿裤子。虽然满脸横肉,鼻子还被打折过两次,但大个头比尔・汉利是个善良的人。老头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他,但没有说话。

“搬家,我的意思是,”汉利说,“他们会找个好地方安顿你,冬天暖和,吃得也好。你会明白的。”

汽车在小饭馆前停了下来。汉利下车后,转向司机。

“带他进去吧。”他说。

温暖的餐馆里热气腾腾,汉利朝角落的一张空桌子点了点头。警车司机扶着老头走到角落,帮他靠墙坐下。老头一语不发,既没说谢谢,也没表示异议。汉利看着柜台后墙上的菜单。饭店老板用湿抹布擦了擦手,露出探询的眼光。

“两个鸡蛋、培根、西红柿、香肠和薯条,”汉利说,“给角落里的那个老家伙先来一大杯茶。”他把两镑纸币放在柜台上,“我等会儿回来拿找头。”

司机从角落的餐桌回到柜台前。

“待在这里看着他,”汉利说,“我自己来开车。”

司机心想,今天真是好运气,先待在暖和的汽车里,现在又在温暖的咖啡馆里,正是喝杯茶、抽支烟的好机会。

“我要跟他坐一起吗?”他问道,“他身上有股味儿。”

“看着他。”汉利重复道。他自己则开车回到了梅奥路的工地上。

施工队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不想浪费时间。承包商的工人从房子里进进出出,把原主人那些脏兮兮的家什物件都搬出来堆在路边,任凭雨淋。现在雨下大了,房管局局长撑起雨伞,在一边看着。停车场里,两辆橡胶轮子的挖土机正在待命,准备从屋后开始,把后院和茅厕逐一碾平。挖土机的后边是一排翻斗卡车,一共十辆,准备运走房子的砖瓦碎片。屋里的水、电和煤气供应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切断了,所以,房子里又潮又脏。那里从来没有装过下水道,所以,配有地下化粪池的露天茅厕也很快会被填埋起来,浇上永久性混凝土。看到汉利又从汽车上下来,房管局局长向他走去,并朝一辆敞着后门的市政局货车示意了一下。

“我已经把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他主动介绍,“旧照片、硬币、几枚奖章、一些衣物,还有装在一个雪茄盒里的一些私人证件,大部分都已经发霉了。至于那些家具……”他指着雨中的一堆老古董,“都在那儿,卫生局官员建议一把火全烧了。那东西值不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