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职[8](第2/8页)

“Ah, est fractus currus teus, filius meus?[9]”他重复道。

“In veritate, pater meus.[10]”我告诉他。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示意要我们在这里等他。他加快脚步匆忙往回走,走进一座房子。我后来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那是村里的咖啡馆,显然是这个村庄的生活中心。我本该想到这一点的。

几分钟后,他出现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大个子男人,身穿蓝色帆布裤子和一件典型的法国农民汗衫,脚上穿着帆布鞋,脚步沉重地踏着尘土朝我走来,在他旁边的神父却步履轻快。

当他们来到我们面前时,这位神父快速地说起了法语,比画着这辆汽车,又指指前后的路。我感觉他是在告诉他的信徒:这辆汽车不能整个晚上堵在路上。农民默默地点点头,走开了。现在剩下牧师、伯纳黛特和我孤独地站在汽车旁边。伯纳黛特走过去,静静地坐在路边。

有时候,人们不得不等待某件事情发生,同时还得面对一个语言不通、无法交流的人。只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才会理解我们当时的处境。我点点头,并示以微笑;他也点头并微笑。我们都点头微笑。最后,他打破了沉默。

“英格兰人?”他用法语问道,指着伯纳黛特和我。我耐心地摇了摇头。历史上,爱尔兰人常常被错当成英格兰人。

“爱尔兰人。”我说,希望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他的脸色明朗起来。

“哦,荷兰人。”他说。我又摇摇头,拉上他的胳膊来到汽车后部。车尾侧面贴着的标牌上,有白底黑字写着爱尔兰的三个字母:IRL。他笑了,似乎是面对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爱尔兰人?”我点点头并微笑。“爱尔兰?”我又微笑和点头。“英格兰的一部分。”他说。我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真是争论也无济于事,再说,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没法对这位好心的神父解释,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多亏伯纳黛特的父亲和伯父的牺牲,爱尔兰才没有成为英格兰的一部分。

这时候,那个农民出现在石板镶边的砖砌谷仓之间的一条小巷里,他高高地坐在一辆老旧的隆隆作响的拖拉机上。在这个由牛马拉车的世界里,这也许是村里唯一的一辆拖拉机。它的发动机响声听起来比我这辆五月花汽车在熄火前好不了多少。它突突响着开到街上,停在我的车前面。

这位穿着蓝色服装的农民,用一条结实的绳子把我的汽车与拖拉机的拖钩连在一起。随后,神父示意我们上车。就这样,神父在旁边行走,我们被拖拉机拖曳着朝前行驶,转过一个路口,进入一个院子。

在愈发浓重的暮色中,我发现这也是一座砖砌的谷仓,一块油漆斑驳的木板上写着“修理厂”。显然,现在已经关门落锁了。农民摘下我的汽车拖绳,开始收拾。神父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和这个关了门的修理厂,示意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开门,到那时候,修理工就可以检查一下汽车的毛病了。

“在此之前我们怎么办呢?”伯纳黛特在我耳边说。我为了引起神父的注意,将双手合掌放在脸颊一侧,再把脑袋一歪,用这种国际通用的手势来表示我们想睡觉。神父明白了。

神父与农民又开始了一番快速的交流。我一句话也没听懂,但那位农民抬起一条胳膊在指点着什么。我听出“普雷斯”这个对我没有意义的词语,但我看到神父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朝我转过身,示意我们把车上的行李拿下来,并站在拖拉机的后踏板上,用手紧紧扶好。

我们照做了。拖拉机开出院子,上了公路。好心的神父向我们挥手告别,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我们并肩站在拖拉机的踏板上,感觉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傻了。我用一只手提着装有过夜用品的旅行包,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