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可能性(第4/5页)

“他的口风很紧。如果是警方侦讯,还有可能让他开口。”

佐山既非杀害雅子的嫌疑犯,也不是重要证人,警方不可能受理协助侦办。地方检察院或许可以以建议的方式与警方讨论,高等检察院却无此一职权,若要送交地方检察院,又嫌证据不够充分。

依旧刑事诉讼法规定,地方检察院有权指挥警方进行侦查,新刑法则改以警方为侦查主体,地方检察院主要负责审判。检方内部对此传出反对声浪,强烈要求“恢复”指挥侦查的权力。

桑山在办公室接到樱田事务官的电话,约好中午休息时间在餐厅见面。“佐贺鸟栖那边回信来了。”樱田小声又兴奋地说。

他们身旁尽是些检察院的同仁,但他们讨论的并非是能让对方一听即懂的话题。

“事情和您推想的一样。据长年在鸟栖的保险公司服务的员工表示,宫坂的业务范围包含位于仁比山的精神病院,向里面的医疗人员及职员推销保险,成绩不错。”

桑山即使听到事情发展一如所料,表现也没有樱田激动。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走入了死巷。

“告诉我这话的男子不负责医院方面的业务,因此对宫坂的行动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宫坂工作的这段时间,与被疯子杀害的女性到医院探望弟弟的时期一致。”

“医院方面又怎么说?”

“我直接打电话去问医院的事务长。事情发生在八年前,因为是严重疏失,对方记得很清楚。疯子会逃走,完全是医院方面注意不周。精神病院跟普通医院不同,女护士的能力有限,他们会雇用年轻力壮的男护士,以压制、护送行为粗暴的患者。那天护士忘记把病房的门锁上,疯子便乘机在晚上摸黑逃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隔天早上,患者不见,引起一阵骚动,医院马上报警处理。”

“是护士跟宫坂串通吗?”

“因为不能提到宫坂的名字,我换了个方式确认,护士忘记上锁这件事纯粹是一时疏忽,还是刻意。对方回答护士身上找不到任何疑点,也没有与外界串通,单纯只是粗心出错,因此护士一直很痛苦,十分自责。由这个回答可以知道,佐山不可能是有计划性地将这名疯子设计为凶手,而应如您所指出的,一切出于偶然,他只是碰巧藏匿在案发现场。”

昨天晚上桑山拿出久未取阅、内部流传的“匿名信”,信里的字句还残留在他脑海中。

“检察院作为侦查机构,长年受国民信赖,此次竟被逐于侦查行动之外,实感不胜唏嘘……”

为此“唏嘘”的是“旧刑诉派”。他们致力改正及指导,警方基于现场主义和经验主义行动时,容易产生偏误的侦查方向,使案件由侦查至审理皆能维持一贯信念。新刑诉法通过后,检察机构只能阅读警方提供的调查资料,无法实际深入了解案情,只能依从警方指挥行事,旧派因此提出抗议。

“检察机关内部有所谓的新刑诉派,与老一辈的旧派人士针对检察官的定位及方向皆有对立。”

此为当时情形,尔后随着资深的检察官相继退休,旧派逐渐没落,新派的思想遂成为主流。

真正令桑山“感叹”的是,检察官遭“放逐”于侦查行动之外,理由是检察官“忙于杂务”。他难以接受这个称不上合理的理由,推辞杂务繁多,无暇进行调查,总让他耿耿于怀。

新锐检察官更举出“检察事务缺乏知性与文化性,检察官普遍见识浅薄,行动有欠思虑,远法院而近警察”以支持专责审判原则。此一主张背后存在精英意识,以及与“智力低下”的警察划清界限的超然立场。

桑山的想法显示,他仍为旧派的拥护者。

但更让桑山在意的是,在批评新锐检察官及至检察院研习的司法研习生时,所提出的“检察一体,上命下从”的组织体系。他认为,这才是最具争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