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6页)

“哦,”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谈得真开心,比上课有意思多了。”我望着他蹙蹙眉头,“你知道吗?中枬,我想你是个心肠很硬的人!”

“为什么?”

“你看,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中,你会要把我关进书本里去!你过分理智,所以,我想你一定是个不重感情的人!”

“是吗?”他微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关于这一点,你最好晚一点再下结论——等我们认识得更深一些的时候。”

我收集了椅子上的黄花,准备离去。

“你吃过早饭了?”我问,“不一起走吗?”

“我给你十五分钟吃早餐。”他说,“我还可以在这儿看十五分钟的书。”他把膝上的《普通心理学》翻开了。

我拿着花向树林口走去,走了一半,我回头说:

“你知道吗?我现在真希望是个上古时代的人!”

他盯着我。

“可是,我们不是!对不对?”他说,“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中,随时随刻,你要和别人竞争。所以,忆湄,做个强者!不要做弱者!”

我心中评然而动,望着他,那是张诚恳的期盼的脸,一个“朋友”的脸,一位“良师”的脸!我点头,心中有些热烘烘的。

“你放心,”我低低地说,“我会考上大学!”

拿着花,我走上了楼,回到我的屋里。把书柜顶上的花瓶拿下来,取出了里面的玫瑰花,换上那束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当然,这黄花没有玫瑰艳丽,但它上面有着嘉嘉对我的友谊。倚着书桌,我坐了下来,用双手托住下巴,我陷进一阵神思恍惚之中。

十五分钟如飞而逝,徐中枬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吃了早餐吗?”他问,坐在我对面,拿出了三角课本,准备讲书。

“是——的。”我轻声说,“吃得很饱——很饱。”我对他微笑,懒洋洋地翻开了书本。

一个下午,我走进了皑皑的房间。

皑皑正站在窗口,支着画架,在画一张油画。由于房门敞开着,而她正好抬起头来看到我从门口走过,她和我点了点头。我呢,在迁入罗宅的一个多月中,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找机会和皑皑接近,我太渴望和她傲朋友,她的美丽和沉静使我“倾倒”。所以,我毫不考虑地走了进去。

皑皑的房间和我的布置差不多完全一样,但却比我的房间雅致得多,浅蓝色的窗帘,浅蓝色的灯罩,浅蓝色的床单,桌上还有瓶放射着淡淡的清香的蓝色花束。她垂着一肩黑发,穿着件鹅黄色的薄纱裙子,站在落地玻璃窗之前,那样的飘逸如仙。我站到她身边去,望着她所画的那张画。

那是张以灰褐及红色为主的风景画,画面是一片平原,平原上矗立着几点石峰,石峰间衔着一轮落日。这画面太熟悉了!我怔了怔,皑皑安安静静地说:

“这是偷你屋里那张画的布局,我喜欢这画面的气氛,苍凉而雄浑。”

我恍然。这是以妈妈那张画为蓝本画的(那张画现在正挂在我的屋子中),可是,让我来批评的话,她这张画却有青出于蓝之势。它比妈妈画的那张“活”得多,“生动”得多,那种暮霭卷尽晴空,山色映在夕阳里的味道,比妈妈的更深刻一层。她画完了,退后一步看了看,然后,突然提起笔来,在暮云堆积的天边,学着妈妈的画面一样,加上两只大雁,这雁更有种画龙点睛的功用。我赞叹了一声:

“你画得真好!”

她看了我一眼,神态是冷冰冰的。“不是自己的构思,有什么稀奇?”她说。

皑皑永远是这样,她好像很难得用一副愉快的面孔和声调和人谈话,碰她的钉子,在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百次了。虽然多少有些讪讪的,可是,由于了解她的个性本就如此,也就不再看得很严重。走到桌边,我没话找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