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水

【题解】

这首诗比较难解，《毛诗序》说：“《沔水》，规宣王也。”《郑笺》：“规者，正圆之器也。规主仁恩也，以恩亲正君曰规。《春秋传》曰：‘近臣尽规。’”朱熹《诗集传》认为是“忧乱之诗”。方玉润不同意“规宣王”及“忧乱”之说，他认为：“宣王初政，多乱定归来之诗，后皆美词，无所谓忧乱也。其朝周、召二公辅政，几复成、康之旧，何谗之有？然诗前云‘念乱’，后言‘谗兴’，分明乱世多谗，贤臣遭祸景象，而岂宣王世乎？此诗必有所指，特错简耳。”方氏之说很有道理。全诗共三章，每章八句，但第三章只有六句，明显少了前两句。另外诗中也找不出和宣王有关系的事，所以“规宣王”之说也不成立。但从诗的内容看，是说世道动乱不安，劝诫亲朋好友要警惕谗言中伤。方氏所说“乱世多谗，贤臣遭祸”大体不错，但时代不可确指。

沔彼流水[1]， 朝宗于海[2]。 鴥彼飞隼[3]， 载飞载止。 嗟我兄弟[4]， 邦人诸友。 莫肯念乱[5]， 谁无父母？

【译文】

条条河流水弥漫， 东流归海成汪洋。 空中鹰隼迅疾飞， 或而高飞或下降。 可叹我的兄和弟， 可叹朋友和同乡。 动乱现实无人管， 谁人没有爹和娘？

【注释】

[1]沔（miǎn）：水流涨满貌。

[2]朝宗于海：诸侯朝见天子。春见曰“朝”，夏见曰“宗”，这里借指河水流向大海。

[3]鴥（yù）：鸟疾飞的样子。

[4]嗟：嗟叹。“嗟”字贯下两句，意即嗟叹我的兄弟及国人、诸友。

[5]念：思考。

沔彼流水， 其流汤汤[6]。 鴥彼飞隼， 载飞载扬[7]。 念彼不迹[8]， 载起载行[9]。 心之忧矣， 不可弭忘[10]。

【译文】

条条河流水弥漫， 浩浩荡荡向东方。 空中鹰隼迅疾飞， 或而平飞或高翔。 想那不尊法纪者， 坐立不安我彷徨。 内心忧愁又神伤， 无法消除无法忘。

【注释】

[6]汤汤（shāng）：荡荡，水大流急貌。

[7]飞、扬：随意飞翔。

[8]不迹：不循法度。

[9]载起载行：或起或行，因忧思而坐立不安貌。

[10]弭忘：终止。弭，止。忘，亡，已。

鴥彼飞隼， 率彼中陵[11]。 民之讹言[12]， 宁莫之惩[13]。 我友敬矣[14]， 谗言其兴[15]。

【译文】

空中鹰隼迅疾飞， 沿着山陵在翱翔。 人们不停传谣言， 没法制止实荒唐。 告我朋友须警惕， 谗言勃兴将人伤。

【注释】

[11]率：循，沿着。

[12]讹言：欺诈之言，即谣言。

[13]宁莫之惩：宁，乃。一说训“何”。惩，制止。指谣言不能止息。

[14]敬：警戒，警惕。

[15]谗言其兴：谗言如此兴盛。其，如此。朱熹疑此诗三章每章当为八句，卒章脱前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