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怎么了?”程浪偏头看她。

罪魁祸首似乎低估了自己信手拈来一句话的杀伤力。

“就……”她飞快眨着眼睛,像在眨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我爸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这么久以来,徐翘几乎没在程浪面前提起过家人。

或许是跨年夜的气氛天然适合聊起这个话题,又或许是酒精的催动,和比赛结果尘埃落定的情绪叠加,让她忽然起了一丝倾诉欲。

程浪适时搁下刀叉,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沉默地看着她。

徐翘抿了一口酒,思索片刻,才慢吞吞地说:“我妈走得早,我爸老觉得我缺了很多东西。人家小朋友放学有妈妈接送,在学校跟妈妈做亲子活动,作文题目‘最爱的人’写和妈妈的故事,我都没有。所以他一直在别的地方补偿我,我小时候经常听他说——人家小朋友有的,我家小朋友也不能少。”

“只不过后来我长大了,父女之间不好这么肉麻,而且我弟弟也记事了,他觉得太偏心我,会让我弟弟不舒服,所以表面上就对我凶巴巴的,但其实还是挺关心我,钱也随便我花,家里的衣帽间都为我扩建了好几次,我后妈都没有这么多包包衣服和首饰。”徐翘咬咬嘴唇。

“我爸做珠宝也是因为我。我小时候喜欢在海边捡贝壳,把乱七八糟的贝壳串成项链手链,他就说以后给我最贵的‘贝壳’。还有金禄珠宝一开始其实叫福禄珠宝,是我爸听说我被学校同学起外号叫‘葫芦娃’,一生气才改叫了金禄珠宝。”

徐翘的叙述不太有前后逻辑,听起来乱糟糟的,但这样真实不设防的样子,看在人眼里反倒有些可爱。

程浪静静地看着她,在她停下来后才问:“你不怪他吗?比如他沾赌这件事。”

“当然会怪。但他是因为我妈走了,那段时间很崩溃,才会沾染赌瘾,那染了瘾又不可能说戒就戒,这些年他也有努力在改,多数时候还是在正经做生意的。”徐翘撇撇嘴。

“那给你找后妈这件事呢?”

“这个还好吧。”徐翘看看天花板,“我妈留给我的信里,就跟我说,如果我爸给我找了后妈,让我不要怪他,他还年轻,没道理终生不再娶,而且我的成长过程中,总需要一个‘妈妈’,来陪我做爸爸做不到的事。女儿跟后妈本来就这样嘛,我把她当成我妈妈的替代品,她把我当成日常生活里的附加任务,谁也不跟谁交心,挺公平。”

程浪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在我面前可以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徐翘一愣之下又从他这话里听出点别的味道,“而且什么叫在你面前啦,你有哪里比较特别吗?”

“特别在于……”程浪想了想,“我听得出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意思是他特别聪明呗?

气氛破了,徐翘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小心矫情了一把,跟这男人讲了太多,开始埋头吃饭。

程浪也不勉强追问,当作无事发生,等到晚餐结束,才再次开口:“以前跨年夜在家做什么?”

“看看电视之类的,零点抓着我弟放仙女棒。”徐翘答完,警惕地看看他,“干吗,你吃完饭还不走?”

“走去哪里?”他扬眉。

“回你自己家啊。”

“我家没人,回去做什么?”程浪摊手,“我也是第一次一个人跨年。”

徐翘竟然无言以对,看了眼墙上挂钟,才九点。

怎么着,两个天涯沦落人是要一起干瞪眼到十二点吗?

毕竟她又不愿意出门。

“那现在做什么?”徐翘懵懵地看着他。

程浪指指沙发那边的电视。

——

徐翘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就跟程浪看起了恐怖片。

其实她起初拒绝看跨年晚会,是因为觉得这种节目不能分去人太多精力,一边看还得一边唠嗑,跟程浪这么老夫老妻似的和谐相处好像哪里怪怪的,所以提出还是看电影吧,电影一放,投入到剧情里,就不用管旁边坐着谁了。